木屋内,珍娘子扳着手指开始算,一天吃六个包子,七天总共吃多少。
蹙着眉头,珍娘子默默算了半天,然后看向顾南北,“我算不出来,得给我算筹!”
顾南北老神在在,“我刚才不是画了张图吗,你记住就行。”
“行吧行吧,时候不早,小毛一个人在隔壁睡觉,我得回屋啦。明儿我好好记。”
珍娘子起身,一边朝门口走一边保证。
顾南北点头,“记下了可以教给小毛。”说着话他也起身,送珍娘子出门。
外面夜色黑沉,夜风吹的院里的榕树沙沙作响。珍娘子走出屋子,有些害怕,桂嬷嬷那张狰狞的脸又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突然,一道黑光从树上跃下,吓得珍娘子一声惊呼,赶紧退后,一下撞进顾南北怀里。
顾南北轻声道:“是只黑猫,不用害怕。”
珍娘子靠在顾南北怀里,感受到有力的心跳,不自觉转身搂住顾南北。
“自从那天开始,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老婆子那张发青的脸,我害怕极了。”
顾南北安慰道:“你就当杀了只鸡,时间一长就好了。”
“嗯。”珍娘子低低应了声。
四下安静,没了声响。
“我…我该回去了。”
珍娘子感觉心跳的有些快,却没有挣脱怀抱。
顾南北心说都这样了,还能放你走,我可是警告过你的。
“吱呀——”门轻轻关上,风吹过烛火,屋内两人的剪影跳动。
“我叫方珍,你可要记下。”
“你…你会吗?”
“别吵醒小毛……”
春花秋月何时了。
天光大亮,顾南北神清气爽出门,洗漱完毕,在院子里练剑,他用的是青丝剑。
方珍更显娇艳欲滴,伺候好小毛穿衣洗漱,心情紧张又快乐地去厨房准备早食。
饭桌上,气氛比之以前多了些其他东西。
顾南北道:“一会我要出门,你记得学东西。”
方珍白了眼顾南北,“知道了。你早些回来。”
顾南北点头,恍然如梦有种家的感觉。
不多时,顾南北准备妥当,拿着夕照剑出门。刚走到院门口,身后传来一声脆脆的呼唤:
“爹爹,你回来可以给我买好吃的吗?”
顾南北一个没站稳,扑在门上,把门给撞开,就看到三个老头挤眉弄眼,呵呵直笑。
身后,方珍从屋里出来,心慌意乱骂道:“小毛,你咋能乱叫?”
小毛仰头道:“娘,你昨晚上……”
方珍急忙捂住小毛的嘴,抱着小毛就朝屋里走,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
偏偏门口三老头贼坏,行礼喊道:“见过夫人!”
顾南北心里卧槽,一点事咋就这么藏不住。他吸了口气,冲着屋里道:“好,爹回来给你带很多好吃的。”
“谢谢爹爹,唔唔唔……”
方珍在屋里怒道:“你还不走?”
顾南北瞪了眼三个老东西,愤愤然走了,三老头连忙跟上。
曲不同幽幽道:“顾少有步棋老头我没看懂?”
端木睛好奇道:“哪步棋?”
“把小顾夫人送到剑阁去啊。老头我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还是想不通啊。”
左寒江鄙夷道:“瘸子,你那脑子跟你左腿一样萎缩了,能想出来才怪?”
曲不同大怒,“手残左,说人不揭短,你过分了!”
左寒江看着前面的顾南北,深沉道:“其一,顾少支开小的才好拿下大的,其二,眼光放长远,顾少要图谋红楼剑阁!”
端木睛嘿然道:“谁拿下谁还不一定,依我看,顾少被大夫人拿捏喽。那声爹爹喊的多及时。”
顾南北听不下去了,停下脚步喝道:“闭嘴!”
他这一声喝,不自觉显出威势,玄关中境的气场与之前明显不同。
三个老头心头大震,顾少似乎内功又有精进!
他们昨天可是远远欣赏过强控剑阁和月轮宫众女人,那场面只能用心惊肉跳来形容。
“有事吩咐你们去查,不管用什么办法,今晚必须查出来。”
“遵命。”三人火速撤离。
顾南北则是朝和风客栈走,刚到客栈便见兄妹两人,还有两个带剑的玄衣剑客。
李昭看到顾南北来,松了口气,“顾兄弟,你来了。”
“李兄。”顾南北抱拳还礼,又道:“这两位是?”
年纪三十许的剑客抱拳:“在下鸣锋剑馆刘壮实。”
年轻点的高瘦剑客道:“在下吴汉勇。”
“这两位是鸣锋剑馆的高手,与我们玉皇山向来交好。这次也是仗义出手援助我们。”
“久仰,在下顾南北。”几人见礼完毕,面上都很客气。
李昭准备了一辆马车和一具黑漆棺材,几人这就出城而去。
城外雪已经融化,路上全是泥泞,相当难走,半个时辰后,顾南北一行来到葫芦潭。
潭水幽幽,顾南北故地重游,别有感触,这里也算是我的龙兴之地啊!
凭着记忆,顾南北找到李峰照的埋葬地,潭边一处缓坡上,正如李峰照所说,到了春天这里青山绿水,应该非常明媚动人。
走到小土包旁,他毫不迟疑跪地叩首,“师父!徒弟来看你啦。”
……
藏雪动了动眼皮,尽管她已经四十来岁,但冰魄凝功的修行,以及平时良好的保养,她的肌肤依然如凝脂白雪,毫无岁月的痕迹。
身边有轻柔的流水声,她的身体随着小床一起轻轻摇晃,有细风穿过竹帘吹进来,微微有些冷。
随着细风,她闻到了茶香,还有烟火味。
“你醒了。”外面传来沧桑的男声,很有磁性。
藏雪睁眼,她躺在一个低矮逼仄的地方,头顶是竹蓬,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可以看到蓬顶有些发黑。
“这是哪里?”
外面的人说道:“船上,乌篷船。”
藏雪有些虚弱,她和花雨姬在春河上大战了一场,内伤爆发,落进河里。
原来如此,藏雪心中稍安,忽然觉得说话的男人声音有些熟悉。
“你……是谁?”
外面沉默了会,才说道:
“每次下雪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一个人,我曾经很喜欢她。那天,她走进我的心里,藏了一些东西。”
“我问她藏了什么?她不肯告诉我。后来她走了,直到现在,一晃二十年过去了。”
藏雪眨了眨眼,艰难坐起身。挑开竹帘,船头是一个魁梧的身影,正惬意的扇着火炉里的火苗。
茶壶雾气蒸腾,朦胧看见他的眉眼间只有淡淡的岁月,再也没有曾经的山水。
藏雪咬牙切齿,“刘…大…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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