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如不知道如何安慰孤城，或许此时此刻的孤城，并不需要旁人安慰，只是需要有人倾听吧。
墨九如猜的没错，孤城不需要安慰，因为任何安慰在悲剧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只是从未带人来过此处，如今带墨九如一起来，不免想说些什么。
孤城一边走一边继续道：“沈家出事儿之后的第二年，宣荆山便被册封为新的巡盐御史，顶替了我祖父的位置。而他来到此处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新这座府邸。”
孤城走到一个房间门口站定脚步，他用脚搓了搓面前的台阶，随后示意墨九如看。
墨九如疑惑道：“发现什么了？”
不等孤城回应，墨九如就惊讶道：“秀玉？”
孤城瞥了墨九如一眼，冷漠的说道：“富贵如田家，也不过用碎玉铺路，可宣荆山，却能用整块的秀玉做台阶。墨九如，你觉得宣荆山，是什么样的人？”
墨九如愣在原地。
她明白孤城的意思，他是在说宣荆山是个实打实的贪官。
可既然是贪官，又为何会自尽呢？
墨九如摇头道：“不，贪财之人，是不会自尽的。万贯家财没有花完，他哪里舍得死？”
孤城沉默不语，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反驳墨九如，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墨九如。
他带着墨九如一路来到正厅，随后指向一处横梁上垂挂下来的布条，开口道：“据说，当年宣荆山，就吊死在此处，正对着大门的照壁墙。你祖父墨开山，一进门就看到了他的尸体。死的平静而安详。”
墨九如从孤城语气里，听出了些许羡慕。
是的，就是羡慕。
宣荆山虽然死了，可他全家自尽，死的十分平静。
沈家就不同了，斩首的斩首，烧死的烧死，逃亡的逃亡。
即便是有人侥幸逃走，可最后还是没能逃出生天，悲剧一直一直的在延续。
可宣荆山的小儿子，却被墨开山藏在自己府上，改名墨长玄养的很好。
而她身为墨长玄的女儿，虽然自幼丧母，父亲聚少离多，自己也寄人篱下，可因为有父亲的荣光照耀，她的人生其实并未遭遇过太多磨难。
真正有磨难的时候，也是墨长玄战死沙场之后，墨家的人态度才急转直下的。
而这一份磨难，早已经不是原主承受，而是现在的墨九如。
墨九如看了看那布条，经过岁月的洗礼，眼下已经看不出颜色和质地了。
随后孤城又带着墨九如，在偌大的巡盐御史府里，走了一圈。
二人心里都知道，过去三十载了，有什么线索，都已经被岁月带走了。
可二人心里似乎又都期待着，能发现什么。
直到天黑之后，孤城才带着墨九如从后门离开，顺手关上了房门。
墨九如看着那没有落锁的门，疑惑道：“用不用栓一下？”
孤城嗤笑道：“当年宣家集体自尽，闹得人尽皆知，此处早就如京城沈家老宅一样，被说成鬼宅，除了我们，根本没有人敢轻易进去。偶尔有一两个胆子大的土夫子，进去了拿了财物也就离开了。可你眼看到了，如今里面，哪里还有值钱的物件儿？不要庸人自扰了。”
墨九如撇撇嘴，忍不住嘟囔着：“不用就不用，怎么还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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