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少艾的声音大极了。
在走廊里漾起了一阵阵的回声。
游朝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第一次推开他的女儿。
眼皮微掀。
越过她的肩膀,看向玻璃里面躺着的依旧昏迷不醒的林邵青,瞳孔忽明忽暗。
“爸爸。”
游朝的视线被跟着他目光转移过来的游少艾挡住了。
脸上依旧遍布刮伤的游少艾,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泪水。
她小声说:“如果没有林邵青,我就再也见不到你和妈妈了。”
游朝怔愣住。
游少艾哭:“他和那个坏人真的没有关系,你不要伤害林邵青,好不好?”
游朝沉默许久,手抬起,把游少艾脸上的眼泪抹掉。
许久后,将人拉到怀里,“对不起。”
游朝低声说:“是爸爸没用,怎么都找不到你和妈妈。”
游朝在游少艾哭的嚎啕时,抬眸看里面的林邵青,“我答应你,不会伤害他。”
南珠和游少艾,林邵青和游朝,都在医院里待了下来。
随着南珠病一点点的好了。
她开始跟着游少艾,和她一起,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坐着。
陪被签了四份病危通知书,迟迟不醒的林邵青。
游朝也陪同。
三天后,林邵青终于脱离危险,被送去普通病房,睁开了眼。
他眼珠转动,定格在游少艾脸上。
接着定格在南珠脸上。
在南珠喜悦的唇角上看了许久,看向站在她们身后的游朝。
游朝定定的看着床上躺着的林邵青。
唇角勾起一抹笑,说:“辛苦了,还有,谢谢。”
林邵青紧紧抓握着床单的手松开。
当晚。
林邵青下床,握着让游少艾偷偷找邵庭要的一百块钱,捂着胸口,出医院坐上出租车。
在到了别墅后。
进去推开镜子,直接下地下室。
他拍紧锁的铁门,一声一声又一声。
拍到手生疼后,喊:“妈。”
林邵青喊:“妈!”
“妈!”
十分钟后。
林邵青把纸条塞进了邻居家的门缝里,用石头把窗户砸烂。
半小时后。
警车和救护车来了。
再半小时后。
别墅里抬出了一个担架。
上面用白布盖着一个人。
林邵青坐出租车又回了医院。
在白布被推进太平间后,推门进去。
垫高脚掀开了白色的布。
看上面躺着的骨瘦如柴,形如枯槁,被活生生饿死和渴死不知道多久的女人许久后。
把白布重新盖上。
朝后退了一步。
跪在冰凉的地面。
一下又一下,磕了三个头。
最后一个头,贴在冰凉的地面许久。
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珠好了,不用住院了,却不愿意走。
因为林邵青在住院。
还有……游朝身上也有伤。
南珠这才知道,南蹇明之所以笃定游朝死了。
是因为游朝真的进了那间仓库,仓库也真的爆炸了。
他没死,除了因为在发现地面的石油就开始朝死角跑之外。
还因为张謇。
游朝被困在了不停爆炸,烧起大火的仓库角落。
张謇进来,在火堆里抬护着游朝,也把游朝生路堵死的楼板。
游朝爬出来了,张謇没了,被埋葬在了那个仓库里。
拿自己的命换了游朝一命。
游朝在活下来后昏迷了两天,醒来让人把张謇下葬,开始查那所仓库周边的监控。
方圆十里没有一个监控。
游朝找人把附近都查了个遍,没有南蹇明的影子。
监控再朝前调,还是没有南蹇明的影子。
在几乎都要绝望的时候。
看向海。
凡是有的监控,游朝都翻遍了。
南蹇明在仓库爆炸后,不可能不离开这里。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压根就没出这里。
能在的,也没翻的地界,只有一个海。
游朝坐船出海了。
看到地图上都没有一座小岛。
找到了已经自救的南珠。
他的伤,在肩膀处,是烧伤。
之前昏迷的时候处理了,却没等好,就出来找南珠。
加上南珠昏迷,林邵青没脱离危险期,一直没处理。
到现在,已经蔓延到很严重的地步,必须要住院治疗。
南珠一家四口再度在医院里待了下来。
游朝和林邵青一个病房。
南珠和游少艾自然也在。
白天,吃刘妈送来的饭。
上午看游少艾点的动漫大电影。
下午看南珠点的喜剧电影。
晚上。
南珠和游少艾在病房里的另外一张床上睡。
睡不到十分钟。
南珠爬去游朝被窝里。
拱到他怀里。
林邵青睁开眼看看他们,再看那边的游少艾。
和他们一起闭眼睡了。
一月初。
新年将至。
随着林邵青可以出院,已经好透的游朝自然跟着办理了出院。
一家四口,回了明珠园。
赵晓倩在南珠在医院的时候来看过南珠三次。
这次又来了,问南珠:“心情好点了吗?”
南珠微怔,抿抿唇:“我心情不好吗?”
“废话。”
赵晓倩在南珠在医院的一个月,来看了南珠三次,电话日日打。
南珠看着和意外没出现之前一般无二。
但就是不一样了。
身上像是压了一层担子。
让她的笑看着还是甜却多了点勉强。
蹦跳依旧在,却没了之前的无忧无虑。
赵晓倩问:“到底怎么了?”
南珠浅浅的呼吸了口气,再浅浅的呼吸了口气。
却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南珠说:“我……”
南珠捂着心口,微微躬身,“我觉得冤枉,真的好冤枉。”
南珠很豁达。
不管是多大的坎,都能过去,也都能想得开。
但这件事,却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过不去了。
父亲冤枉。
江淮冤枉。
张謇冤枉。
游朝冤枉。
那些因为南蹇明死去的人,真的都好冤枉。
她甚至感觉,他们都那般凄惨。
自己凭什么可以有个家,有个爱自己多年的丈夫,有两个可爱懂事的孩子。
她不配。
哪怕游朝的存在无形的在告诉她。
你没有错,你不是元凶,你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受害者都能放得下,你为什么要放不下。
却就是过不去,怎么都过不去。
南珠问赵晓倩,“我该怎么办啊。”
这种浓郁到几乎要塞满她心口,让她怎么都消化不了的内疚和悔恨,压在她的心口,让她感觉呼吸都变的好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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