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颖初被人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推了推盛修远。
“我没事,刚听公主说了个好玩的事。”
盛修远闻言,遂放下心来,站起身朝沈雨燃和萧妙瑾一拜。
沈雨燃道:“盛大人不必紧张,我和瑾儿许久未见到颖初,想说些体己话。”
“臣告退。”
等着盛修远走远了,萧妙瑾揶揄道:“盛大人真紧张你啊,看起来对你很好了。”
云颖初微微笑着,没有接话,却是问:“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韩美人会变成温姑娘?”
“此事说来话长。”沈雨燃便将温漾出面揭发孙奇,从萧明彻这边求了恩情离宫的事告诉了云颖初。
“原来如此。不过,温姑娘钟情我大哥,那我大哥是怎么想的呢?”
萧妙瑾道:“从石桥岭分开的时候,我看不出云峥对温漾有什么意思,好像是温漾的单相思,可沈砚回京城后告诉,说他觉得他们俩有戏。”
“沈砚这么说的?”沈雨燃亦有些好奇。
“嗯,”萧妙瑾点头,“温漾去找他取书信的时候,他故意寻了个蹩脚的借口让云峥也过来。”
“然后呢?我大哥真的去了?”
萧妙瑾点头:“嗯。而且沈砚走的时候,故意把我给温漾的年货送去侯府,云峥也没有退回来。”
“看样子是有戏,我们只要静待佳音就好。”
云颖初有些担忧道:“不过,此时恐怕不能告诉我爹……”
“你是担心侯爷不让温漾这样的身份过门?”
云颖初摇头:“北疆苦寒,其实我爹很清楚京城高门未必想把女儿远嫁,再加上我大哥也是个有主意的,我爹说,只要他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能踏踏实实在朗州过日子的就好,门户不要紧。不过温姑娘她这身份,怎么跟我哥成亲呢?”
当然,云侯催云峥成亲时,说得比云颖初直白得多。
云家男丁战死得多,现下人丁单薄。
云峥早些娶妻,早些开枝散叶,要不然将来云家连个过继的人都找不出来了。
“也是啊,温漾身份特殊,她可不能嫁给云峥的。”萧妙瑾冥思苦想起来,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对云颖初叮嘱道,“你千万别把温漾的身份泄露出去,连盛修远都不能说。”
“娘娘和公主放心,事关我的人头,我不敢乱说。”
云峥若是跟温漾在一起了,传扬出去可是死罪。
云颖初知道轻重。
不过,温漾假死离宫的事,既然是太子和太子妃一手办的,云颖初并不担心会有什么后果。
沈大人若说他们有戏,必然是有戏。
为云峥着想,此事暂且不让爹爹知道为妙。
沈雨燃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俩的事就让他俩自己操心吧。倘若需要咱们帮忙自会开口的。”
“那是当然。”感情的事,萧妙瑾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她感念温漾当初舍身相救的恩情,在心里期盼着温漾能过得好。
“燃燃,”萧明彻在雪地里高声喊道。
沈雨燃抬眉望去,便见十余个焰火齐齐朝空中飞去,在夜空中瞬间绽开了一大片流光溢彩的火花。
“好美啊。”萧妙瑾不禁夸赞道,“是紫色焰火!之前便听皇兄在命宫里的匠人调配,还真的配出来了。”
年前萧明彻说要在元夕给沈雨燃放焰火。
宫中焰火年年都有,并不稀奇,当时沈雨燃只是应下,没有多想,谁曾想他竟备了紫色焰火。
萧明彻依旧站在雪地里,绚烂焰火之下的雪地,不复冷寂和孤清。
今年的元夕比去年还要快活。
那明年呢?
明年东宫里会多出一个小家伙,沈雨燃相信,明年元夕会更热闹。
后年,大后年……
能够想象得到的时光,都会与他共度元夕,同赏花灯。
前世在琅嬅宫初见萧明彻时,便有一颗种子落在了她的心中。
养了这么久,这颗种子终于生根、发芽,终于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此刻焰火漫天,她虽然跟萧明彻隔着一段距离站着,可她明白,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再让他们分开了。
她相信他的许诺,相信他的爱意。
即便有朝一日他君临天下,三宫六院里只会有她一人。
即便有朝一日她韶华不再,容颜衰败,他也依旧不改心意。
两人目光交汇、纠缠,无需多言,情意如春水般满溢。
*
出了正月,沈雨燃的身子越发的显怀了,虽然行动笨重些,好歹没有那些折腾人的害喜症状了,饮食习惯又恢复到有孕之前了。
比起萧明彻的小心翼翼,容蕊鼓励她多出门走动,她胎相已稳,一味静养只会导致体力差,将来生产的时候还要受罪。
春光正好,闭门不出着实烦闷。
之前萧明彻曾应允过带她去京郊踏青,两相权益之下,便带着沈雨燃搬去京郊的一处皇庄。
这座皇庄风景秀丽,有一大片果园和花圃,春日里群花竞放,草长莺飞,美不胜收。
又有一条小溪从庄子里蜿蜒而过,两旁的垂柳细叶如丝,秀丽婀娜。
萧明彻白天还得骑马赶进宫去上朝,怕她一个人呆得无聊,又把萧妙瑾、沈墨都叫上了。
年前沈墨的爹娘来了京城,跟傅家长辈见过,把傅温泽和沈墨的亲事定了下来。
两家人都想着早些结亲,把婚期定在了年底。
萧明彻命人在小溪旁搭了凉棚,沈雨燃带着两个妹妹去折折桃花,抑或沿着小溪散步。
走累了便坐在里头指点萧妙瑾学做胭脂,沈墨在旁边绣自己的嫁妆,晒着春光,寄情山水,说说笑笑,颇为悠哉。
沈雨燃住在皇庄里,有萧明彻的温柔陪伴,有山水怡情和好友在旁,又有御医和御厨的精心照顾,过得颇为舒心。
原本纤细的腰渐渐变得浑圆,等到春日一过,腹中孩子便足七个月了。
七月之后,便有早产的风险,皇庄里的医药到底无法跟东宫相提并论,为求妥当,萧明彻带着沈雨燃回了东宫。
天气一日赛一日地热起来。
沈雨燃有孕在身,不敢似从前那般贪凉用冰,朝华宫每日只是开窗吹风。
她热得受不过,只在殿内穿着了一件纱衣。
那纱衣质地轻盈,薄如蝉翼,穿在身上虽说透气凉爽,可着实遮不住她白净柔腻的肌肤。
萧明彻下朝回来时,便瞧见她躺在美人榻上阖目小憩的模样。
如今身子沉重,沈雨燃连发髻都懒得绾,散散披垂在肩上。
那袭玉色纱衣穿着她身上,愈见妩媚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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