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听到萧万平问话,即刻跪倒在地。
“回大爷话,是群兽帮...”
仅仅说了几个字,那姑娘已经泣不成声。
“你先起来。”
萧万平将她扶起。
众人对视一眼。
“群兽帮怎么了?”独孤幽不禁问道。
“大爷不知,这群兽帮聚集了一群亡命之徒,打家劫舍,杀人害命,无恶不作,方圆几十里以内的过往客商,村户人家,都饱受他们荼毒。”
听到她的话,萧万平微微诧异。
这姑娘言语神态,倒不像一个毫无见识的乡野村姑。
“这又如何?”萧万平再问。
那姑娘继续道:“大爷想必也看见了,我们这戚家村本来挺热闹,就是因为群兽帮时常来劫掠,慢慢地,所有人都逃离了。”
“那你为何不逃?”独孤幽再问。
闻言,那姑娘低下头,再度哭了起来,神情委屈至极。
“你...你别哭啊,有什么事说出来便是。”独孤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此时,从卧房里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是因为我!”
萧万平循声望去,见一个发髻散乱的老者,拄着双拐从房里艰难走出。
目光下移,萧万平见他早已没了双腿。
萧万平略微动容,站起拱手施了一礼。
“老丈!”
其余四人也纷纷站起。
“都坐吧。”
老者的声音显得苍凉而又萧索。
虽然如此,但萧万平分明看到了他脸上的坚毅。
姑娘见老者出来,立即上前,将他扶在了椅子上。
“爹,你怎么出来了?”
“贵客光临,我若躲在房中,岂不失礼?”
说完,那老者坐直身子,朝众人一抱拳。
“老朽戚兴,见过诸位。”
紧接着,他又指向那姑娘,介绍道:“这是我女儿,戚含冬。”
戚含冬也欠身施了一礼。
五人回了礼,萧万平眉头微皱,目光不由瞥了一眼戚兴那光秃秃的断腿。
“戚老丈,您这是...?”
戚兴苦笑一声:“老朽不中用,在千丈原一仗中,被北梁贼子砍断了双腿,侥幸捡回一命。”
闻言,萧万平与四人对视一眼,大为诧异。
而后肃然站起。
“您是北境军士?”
“正是!”
虽然身残,但戚兴一脸堂堂正正,不是装出来的。
听到戚兴的话,独孤幽四人也重新站起。
萧万平抱拳,弯下腰,恭敬行了一礼。
“老丈为国尽忠,落得这般,令人动容。”
赵十三、周小七和独孤幽三人,也同时弯腰行礼。
戚兴一脸自豪,挥了挥手,让五人坐下。
“唉”
他一声长叹:“只可惜,我这没了腿,不然群兽帮那群贼人,老朽还真不怕他们。”
虽然上了年纪,但话语里掩饰不住身为北境兵士的战意。
萧万平重重点头。
本来他不想多管群兽帮的事,但现在看来,不得不管了。
戚兴为了大炎,没了双腿。
萧万平身为大炎皇子,若不出手相助,于心难安。
“戚老丈,还请说说,群兽帮那群贼人,如何来找麻烦?”萧万平开口问道。
父女两人对望一眼,同时低下头,叹了口气。
“说来也没什么,只是那群兽帮帮主,要来强娶含冬,做他压寨夫人罢了。”
“砰”
听到这话,早已怒不可遏血气上涌的独孤幽,捏着拳狠狠砸在了桌面上。
“狗贼子,最好都来,老子一锅把你们端了。”
萧万平倒是冷静,他再次看了一眼戚兴的腿。
“你们不逃,就是因为老丈的腿?”
闻言,戚兴再度低下头,无尽叹息。
戚含冬终于出言。
“大爷容秉,小女子母亲早逝,兄长此时也在北镜军中,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怎忍心弃父亲而去?”
萧万平眉目一张。
“你兄长也在北境军中?”
“正是。”
戚兴谈到此事,脸色恢复坚毅。
“我不行了,总得让儿子再上,北梁贼子欺人太甚,杀了我朝太子,绝不能让他们再踏入我大炎一步。”
说着,他拿起拐杖,不断敲击地面,显得义愤填膺。
听到这话,萧万平心中一凛。
自古以来,父母都是怕自己儿子被抓去当壮丁。
可听这戚兴言语,似乎是主动将儿子送上战场的。
一直冷面的赵十三,此时也是大为动容。
“老丈大义,在下敬佩。”
他是太子的暗卫,戚兴的话,他最能共情。
当下,他用右手搭在左肩,左手搭在右肩,右脚后撤,俯身弯腰,头低下。
这是北境军士之间的大礼!
见状,那戚兴眼睛一张,嘴角颤抖。
“你...你也是北境军士?”他的声音已经哽咽。
“曾经是!”赵十三回了一句。
“好,好啊!”
戚兴褶皱的脸上,终于滚落下一行泪水。
鬼医紧接着出言:“老丈,即使你双腿不在,但想逃,总能慢慢逃出去的。”
“唉!”
戚兴再次叹了口气:“无亲无故,能逃到哪里去?”
“总比坐在这等死强。”独孤幽着急,口不择言。
“其实我和父亲,也尝试着逃离,奈何没有成功。”戚含冬插话,脸色凄然。
“为何?”独孤幽反问。
戚含冬抹了一把眼泪,从头说起。
“三天前,我在田野里想挖些野菜做吃食,被那于虎看见了...”
“对了,于虎就是那群兽帮的帮主。”
“他见了我,非要把我抓回去当压寨夫人,我灵机一动,推脱说想要个正式的名分,让他找个吉日,备下聘礼,再来求娶。”
“那于虎头脑简单,也没怀疑,便回了山中。”
“一回到家中,我便将此事告诉父亲,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要逃离。”
“谁知那于虎早已派人在山脚下守着,那是出村的唯一路口。”
“他们将我父亲打了一顿,无奈,我们只能回到村中了。”
“第二天,于虎命人送来了聘礼,说两天后,也就是今天晚上,便是吉日,会来娶我过门。”
听完戚含冬的话,鬼医看了一眼村子对面。
那里还有一座山。
“你还年轻,若真想逃离,大可从另外一座山,翻山越岭逃走,不走是因为你父亲?”
戚含冬低头不语。
“自然是因为我了。”戚兴无尽叹息。
他那一双脚,在平地行走都难,更别谈翻山越岭了。
戚含冬不走,自然是不想抛下戚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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