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编了故事,颇为完整,一一道来,那中途之曲折离奇,让人瞠目结舌,大呼精彩。李长笑虽知是假,但也听得颇为有趣,且此事无伤大雅,自也不去拆穿。慕棋连连点头,慕书却眉头紧锁。
实以慕书智谋,寻常人若敢在她面前编谎,她定可立刻拆穿,觉得漏洞百出。但此刻被莫名情绪牵动,隐觉发燥,又见是出自师姐之口,便不觉有假,全听进去了,便是不合理之处,细想后心中总能寻到解释。她心中叹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一向寡淡的师姐,竟会这般待一个人。原来纠葛这般深。”
不住又发散思绪,想到了自己,她智如妖,瞧众生多愚钝,但未必没有遗憾。
待那故事说完,见慕书、慕棋仍在回味,赵青掩嘴轻笑,似在与李长笑说,看,我自然狡猾,若说起假话来,连慕书都戳不破。
李长笑哭笑不得,朝火堆里添些柴火,又见不远处地上,长着一根根绿色长苗。他知晓那长苗的根系,长有一颗颗拳头大小的“香豆”,曾经在盘龙宗时,他穷困潦倒,饿得发昏,或口欲缠身时,便会上山挖香豆来吃。他三下五除二,刨开大坑,果真挖出七八颗香豆来。
他将香豆投入火堆中,烤得熟后,便有香味发散,颇为诱人。不似那山珍海味,引人食指大动的香味,而是那朴素无华,却让人隐觉心怡的草木香,李长笑用长剑挑出两颗,剥了皮,递给赵青。自己也吃着一颗。
大天境与外界相反,想要出去绝非容易之事。慕棋自告奋勇,欲以自身策算一道,算出交汇之处。但却被李长笑拒绝了。
他带着二人,一路朝入口行去,随后与慕书、慕棋二人,合力布置天地倒转大阵,成功来到了外界,出现在了一条深潭中。
慕书大惊:“原来你们是从这里进来得!”她这般聪慧,都没发觉此法,不禁大感好奇,李长笑是如何想到的。
四人上了岸来,衣服却滴水未沾,不住均是大吸一口新鲜空气,心中安妥。慕棋大觉畅快,便伸直了手,大声叫喊了一声,声音嘹亮,震响数里。
此行他夺回道果,重归天地,一生之中,没有能比这快活的了。赵青也大觉畅快,她两手空空,正也轻巧,但性格内敛,终究不好意思,如慕棋一般畅快大喊。不由得寻思:“赵青啊赵青,你竟这般扭捏。”
李长笑虽得天地盘,但心无喜悦,只是听得慕棋畅声大叫,他也觉胸中有意勃发,不吐不快。他握紧长剑,料想自己总是杀孽缠身,不免又多莫名烦躁,一时挺近一步,大喊一声,那一声远比慕棋的大,但不如慕棋传得广。
只因两人心绪不同,赵青听后,也大喊一声,声音清脆,颇为悦耳。慕书见三人都喊,脾气登时上来,也挺近一步,大声叫喊,抒发心底郁躁之意。
……
四人均要去渡口,便也结伴而行,行了数日,来到“清岚渡口”,这时节,竟大雨连绵不得,使得那河水湍急,不易下河。只得在那渡口附近的客栈,稍稍住上几晚,打个尖儿。
四人来得早,住上了上好的客房,趁那雨势蓬勃,李长笑突来了兴致,要去赏雨,便搬着椅子,在客栈门前坐下,煮着茶水,就着酒水,一边看那雨珠落地,一边瞧那黑云欺人,感受那雨时的凉风,别有一番意味。
他是极喜欢下雨的,总觉雨天气味清香,大雨下了数日,客栈人员也渐住满。形形色色,各方皆有。
这一日,雨水终有渐小之势,不日便可上船。客栈下得大堂,四人相聚一桌,点上了酒菜,正各自商讨去向。
去向各不相同,慕书要朝西去,慕棋要朝北去,李长笑漫无目的,但赵青欲回凌天皇朝,他自要护送回去。
慕书蹙眉道:“如今的凌天,未必是个好去处。”
赵青与李长笑互相对视,知慕书话中所指。李天霞、李天余各自争夺,凌天难免千疮百孔,赵青又毫无修为,化为凡人,纵使仍残留一二香火,却也再驱之不动。
李长笑道:“无妨,我传她些武艺,路上顺道那些匪徒练手,终究能够自保。”赵青笑道:“想不到我竟有练武一日。”
慕书啐了一嘴,冷幽幽道:“练武练得再好,又能如何?碰到修士,还不是只有逃跑的份。”
赵青不去理会,想到路上练武,竟觉得有一二期待,那番无视,登时让慕书大怒,一拍桌子,便自上了楼去,桌上饭菜都未动。
慕棋左右为难,也觉慕书脾气大,人家分明没说什么,便这般甩脸色。但犹豫一二,还是去问询情况,在二楼窗户处,发现了看雨的慕书。
慕棋道:“师妹,你太不讲理了。师姐道虽散,但道行远非我们能你,你若因此轻视于她,我觉不妥。”
慕书道:“我偏轻视她。”随后嘟囔一声:“谁叫他俩,不识好人心的。”慕棋上前询问。原来慕书先前提及此事,竟是想赵青出言求自己,她便推荐一好出去,那儿风景秀美,无人打搅,便是天下大乱,也难以轻易波及。
慕棋奇了:“你何时对师姐的事,这般上心的了?”这般一说,他自己倒从未考虑过赵青日后的去处,只觉李长笑定会安排妥当,但慕书却考虑了。
慕书骂道:“滚滚滚。”,又朝雨里看去。临别之际,她隐约明白,自己心中的燥闷因何而来。不自觉手指轻敲窗沿,心想:“我善用美貌谋利,偏不得真心,慕青天平日疼我爱我,却不过贪恋我的美貌与智谋,临死之时便栽赃我,陷害我。倘若那日巨石密林阵下,李长笑有半分是为了我,那怕半分,我…又怎愿舍他而去。”
她轻一叹,叹出世道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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