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看着地上的小偷,斥道:“老子说过多少回了,手脚干净点,招子放亮点,你当老子的话是耳旁风吗?”
说完,马上转换笑脸,向小公子拱了拱手:“公子莫怪,这小子的长辈与老叫化有点渊源。我代他向公子赔个罪,这事儿就了了吧?”
小公子看看他,又去瞄多福,见她微一点头,嘴边便露出冷笑来:“小爷敬你是个高手,平时给个面子也无妨。但他敢向小爷伸手,就这样轻轻放过,日后小爷的面子往哪搁?”
老乞丐笑眯眯:“公子说的是。不如这样,老叫化做个东,叫他向公子赔不是,如何?”不等小公子回话,他又道,“郭小公子,天下丐帮是一家,予人方便,就是予己方便。”
小公子愣了下,脱口而出:“你怎知道我姓郭?”
老乞丐那张脸笑成了一朵菊花:“郭小公子刚才的擒拿手,不正是洛城郭家的拿手好戏吗?”
说着,冲那小偷吹胡子瞪眼:“你这混帐!有眼不识金镶玉,还不快向郭小公子道歉?”
小偷立刻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公子恕罪!”
老乞丐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郭小公子,咱们两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这里是京城,鱼龙混杂,事情闹大了,叫郭大侠知道,不免伤了两家和气,何必呢?”
“你……”小公子皱了皱眉,终于说道,“多福,放人!”
“是。”丫鬟一板一眼,得到命令便松了手。
那小偷手都要折了,急忙爬起来,几步窜到老乞丐身后,离这丫鬟远远的。
这丫鬟手劲大得离谱,不比一流高手差。
老乞丐忌惮地看了眼丫鬟,再次向小公子抱拳:“公子宽宏大量,老叫化不胜感激,这便做个东,还请公子赏脸。”
小公子哼了声:“免了!看着你们,小爷吃不下饭。”喊道,“多福,砸坏的桌子,咱们赔钱!”
掌柜看他跟丐帮熟识,早就断了收钱的念头,没想到这小公子虽然傲气,为人却不错,喜得连连道谢:“公子仁义,多谢多谢。”
付了钱钞,小公子带着丫鬟出了酒楼。
那老乞丐眼珠子一转,却跟了上去:“郭小公子……”
……
对面的茶楼,有人掀起竹帘看了看,笑道:“还真让他跟丐帮搭上线了。你怎么肯定,丐帮的人能认出他的身份?”而且还是伪造的身份。
正在品茶的明微搁下杯盏,说道:“凡是有点眼力的江湖人,都擅长猜身份。他们了解各家武功、暗记,碰面之前首先叫破对方的身份,自己的势就立起来了。所以,半遮半掩,让对方自己认出来,才是最好的。他们相信自己的眼力,就不会怀疑身份造假。”
“可是单凭一招擒拿手,只能说明他与郭家有关吧?”这还是临时教的。
明微笑道:“洛城郭氏有三子,长子次子武艺高强,早就出来做事了。唯独三子,生来体弱,郭夫人爱之如命,很少现于人前。表哥到底是个读书人,又是家中宠着长大的,一身公子气派。历数郭家子侄,符合这几点的人,只有郭小公子一个。”
杨殊点点头,又道:“我手下不是没人,你是故意叫他去的?”
明微面不改色:“其一,你手下的人,毕竟都是老手,做不出生嫩之态,这一点表哥连装都不用装。只有够生嫩,才能叫那些人放下戒心。其二,表哥总是向往一些不切实际的事,叫他醒一醒神,也好让舅舅他们放心。其三……”
“居然还有三?”
明微道:“单论身手,多福已经算是一流高手了,可她没有历练过,缺乏信心。此番叫她经历一番,日后才好派上用场。”
“啧啧啧啧,”杨殊瞅着她,“你可真是,每个人都要利用干净。”
明微不以为忤:“过奖。”
这皮厚的样子,杨殊拿她没办法,又说道:“两个生手,你确定他们能混进丐帮高层?”
明微瞟了他一眼:“你好像有点瞧不起他们。”
杨殊打开折扇,说道:“这不是瞧不起,就算是我的人,也没信心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打进丐帮。”
像这样的组织,想混进高层,最重要的是信任。这东西恰恰是急不来的,需要漫长的时间。
明微笑道:“你别小瞧我表哥,他嫩是嫩了点,脑子转得可快。我这样也是让他有用武之地,不然天天逃课爬墙,太浪费了。”
听她夸奖纪小五,杨殊酸溜溜道:“那我们就等着瞧喽!”
……
这时候的纪小五,已经跟老乞丐进了一家小酒馆。
酒馆虽小,做的菜却极好吃,特别是烧鸡,一端上来,异香扑鼻。
老乞丐哈哈一笑,给他满上酒:“郭小公子,老叫化说的没错吧?这里的酒菜,美得很哪!”
纪小五抿了口酒,带着淡淡的高傲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他一边跟老乞丐说话,一边脑子转得飞快。
表妹跟他说,街上的贼偷乞儿,大多与丐帮有所牵连,果然如此。
这个老乞丐,多福说他实力很不错,那么,就有可能是丐帮的高层,不是把头,也是长老之类的。
他虽然认出自己“郭小公子”的身份,但多半还会存疑……
纪小五不多话,埋头吃了一会儿,搁下筷子,说道:“多谢款待,小爷说话算话,先前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小爷还有事,就此告辞。”
说着,眼神示意多福,就要走人。
“诶!”老乞丐连忙拦了一下,“郭小公子这么急做什么?天下丐帮是一家,你远道来云京,我们怎么说也要好好招待。”
纪小五推辞:“已经招待过了,京里还有人等着小爷。”
看他急着要走,老乞丐哈哈一笑:“郭小公子,你这话就不坦诚了。你来云京,家里应该不知道吧?出了事可不好,还是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吧!”
纪小五面色一变,警惕地说:“你不会把我的行踪,告诉我爹的手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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