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侯府,富丽堂皇,但极安静。
躺在堂中胡床上的喻知微,悠悠转醒,睁开眼,见塌边坐一陌生男子,吓得忙抱住自己肚子。
孕妇都会下意识保护肚子,疑心重的小侯爷又信了几分,眯起一双上挑的狐狸眼,朝喻知微柔情一笑,“别害怕。我是小侯爷杜子藤,见娘子晕厥,好心带你回府休息,没有恶意。”
“你是小侯爷?”
喻知微眼中,泛着遇到财神爷的亮光。
贪财想要攀高枝的女子,小侯爷杜子藤下了结论。
“对,在下正是宁安侯府小侯爷,不知娘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杜子藤打听喻知微的住处,却没说要送她回去。
喻知微心里明镜,觉小侯爷之话术,不输李熠。
不过,李熠更可气,小侯爷更恶心!
“奴家姓潘,夫家姓武。住升道坊尤华妮寺后的拐子胡同,第一家灰色大门便是夫家。”
她说完,双眼紧盯杜子藤,手搅着衣角,略显不安。
她于百花馆前说的那些话,杜子藤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知她丈夫花光她的钱,在外偷腥,而她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且贪图侯府富贵,想要留下,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潘娘子,你行动不便,又受惊吓,今日便歇在府上。你家人那边,我会遣人去通知。”
“多谢小侯爷”,听到能够留下,喻知微媚眼如丝的看着杜子藤。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装出如此风情万种模样的喻知微,克服了此生活到现在的最大难关。
好在,杜子藤长得不错!
不得不说,京城的这些富贵郎君,几乎就没有歪瓜裂枣,且都多才多艺。
富贵人家多风流浪子,名不虚传!
“你安心歇息,我去给你亲手做些吃食”,甚是体贴的杜子藤站起身,向外走去。
喻知微诧异他的绅士,竟未对她动手动脚。
他应是,不信任她!
转出堂外的杜子藤,面色退去笑容,朝侯立在侧的长随长兴低声吩咐,“你去她说的地址,查访一番。”
“喏。”
长兴领命,悄然退去。
夜深人静,升道坊尤华妮寺后拐子胡同的武家,屋内塌上热火朝天。
潘娘子的丈夫武三郎,同隔壁小寡妇,抱在一处。
小寡妇两条白花花手臂,像是蛇一样缠住武三郎脖子,“三郎,你家那婆娘,真是个不安分的。挺着个大肚子,还要与你同床,真是没羞没臊。如今夤夜未归,也不知勾搭上了哪个奸夫?”
“她勾搭她的,不正好给咱们腾地方”,武三郎说着,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在房外偷听的长兴,悄然退走。
很快,他回到侯爷府,入书房,向杜子藤如实禀报。
“若如此,便留她在府上。但别让她四处瞎溜达”,杜子藤露出一个邪恶笑容,随即又正色,“荣华苑那边,也就是这两日,看紧些,别让任何人靠近。”
“喏。”
疑心重的杜子藤,终于相信,天上掉下个美人,对喻知微卸下大半警惕。
殊不知,长兴在升道坊所见,不过是李熠安排人演的戏码。
就是苦了躲藏在暗处的李熠,看着喻知微风情万种的同小侯爷虚与委蛇,折扇不知又折断多少把!
对喻知微放下防备的小侯爷,隔日便开始撩拨勾搭。
亲手喂喻知微吃东西,亲手为佳人打扇,就仿佛喻知微没长手一样。
三日时间,喻知微不知被摸手搭肩多少回,藏在暗处的李熠,差点将假山踹塌了。
这一日,金乌西坠,夜空染墨,小侯爷觉得已水到渠成,想要更近一步。
他遣退下人,为喻知微捶腿,一双手不老实的不断上移,最终勾起喻知微的下巴,欺身而上,缓缓凑近佳人红唇。
“哎呦”,喻知微突然痛叫一声,捂住肚子。
小侯爷被吓了一跳,败了兴致,黑沉下脸。
“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小侯爷不必担心。就是夏日炎热,我午后贪凉,用了寒食,刚刚肚子抽痛一下,等下喝碗姜汤,就全然无碍了。”
“原来如此。那你喝下姜汤,便早些歇息,身子最重要”,笑容温柔的杜子藤站起,转身后,面色阴沉,行到屋外,站在门口。
伺候喻知微的婆子立马上前,杜子藤寒声询问,“今日,她可用过寒食?”
“回小侯爷,午后,潘娘子用了两碗冰镇石榴籽,尤未解馋,被我制止了。”
“你是个聪明的,有赏。日后,不许她再用寒食。”
“喏。”
翌日,喻知微端着一盘点心,一步三摇的走入杜子藤书房。
“小侯爷,奴家亲手做的糯米团子,包的石榴馅儿,你快尝尝,奴家的手艺可好?”
从书案前抬起头的杜子藤,一把将喻知微揽到他腿上坐,“娘子辛苦了,你先尝尝”,他拿起一块儿,递到喻知微唇边。
这男人,是要她试毒?
当真谨慎多疑。
“小侯爷真是疼奴家”,喻知微张嘴,咬住糯米团,贝齿触碰到杜子藤手指。
杜子藤眸光悠的转深邃,手扶上喻知微的腰,猛地扣紧,将她带近自己。
完蛋了,她惹火烧身了!
“小侯爷,天气......咳......”
糯米团外面裹了黄豆粉,喻知微一张嘴,喷了杜子藤一脸一头黄豆粉。
“对不起,对不起,奴家给你擦擦”,慌乱站起身的喻知微,忙用帕子在杜子藤面上一顿乱抹。
黑沉脸的杜子藤抓住她的手,挤出一个笑容,“你刚刚说天气如何?”
“咕咚”,咽下糯米团的喻知微,拍拍胸口,“奴家想说,今日天气不错,想请小侯爷带我在府上逛逛,晒晒太阳多走动,对孕妇和胎儿都好。”
她说着,一脸慈爱的抚摸自己肚子。
小侯爷盯着喻知微隆起的肚子,笑着起身,“原来是想我陪你。好,咱们四处走走。”
“多谢小侯爷。”
喜滋滋的喻知微,挽住杜子藤的手臂,二人出了院子,过游廊、穿花园,四处乱逛了一圈。
不消片刻,喻知微便撒娇说她走不动了,小侯爷命人扶她回房休息,他独自外出。
回到房中,喻知微要了吃食,婢子笑言她有福气,一点没有孕吐反应。
喻知微笑了,“我确实很有福气。”
她的福气,还在后头。但小侯爷的福气,怕是到头了。
宁安侯府不大,刚才逛一圈,她发现杜子藤不肯带她往东北方向去。
东北那边,有个不小的院子,她打算夜探一回。
今晚杜子藤不在家,就是最好机会,必须在他回来前,探查明白。
月上树梢,喻知微贴着墙,移到月亮院门口,朝内探看。
院内十分吵嚷混乱,有婆子婢女端着水盆四处乱走,似有人在生产。
小侯爷杜子藤并未娶妻,也未纳妾,何人在此处生产?
喻知微拧眉,心头有少许猜测,见院中有家丁把守,无法从正门入,便顺着院墙,绕到后面。
房屋后窗开着,有女子嘶声力竭的叫声从内传出。
喻知微扒住窗台,露出半颗脑袋,向内探看。
屋中,床上垂着纱幔,有女子躺在其中,正在生产。
塌边只有一位产婆,在大声助产。另外两名婢子,在帮忙换水擦汗。
很快,随着一声婴儿啼哭,生产结束。
负责接生的产婆,没有抱孩子,也未管产妇,而是双手托着什么东西,快步离去,两名婢子也紧随其后离开屋子,还把门关上,一副不管产妇和婴孩死活的样子。
喻知微想都未想,立马翻身入内,来到床边。
塌上的产妇衣不蔽体,大出血,面色惨白得宛若死人,但五官精致美丽,一副富贵相。
先前,李熠曾对喻知微说过,失踪的世子妃敏芝,有极大可能就在宁安侯爷府。
悄然摸上前的喻知微,忍着强烈血腥味儿,压低声音,“我是万年县捕头之女喻知微,娘子可是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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