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府中门房、管事皆知娄暄有他这么一个哥哥,怎又说不知弟弟有家人,擅自将尸体火化,似在隐藏什么。
娄晓心生疑虑,便花光所有钱,不知给多少人磕过多少头,终于知晓真相。
五皇子李承颉有着不可为人知的特殊癖好,他弟弟是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抬出府丢去了乱葬岗。
他将乱葬岗翻了一个遍,也未发现弟弟尸体,估计早已被野狗啃食干净。
悲痛欲绝的他,撕心裂肺的哭了一天一夜,然后擦干泪痕,对着死人堆发誓要给弟弟报仇。
可他一个身无分文的孱弱书生,无权无势,无凭无据,如何能对抗身份尊贵的皇子。
思来想去,他想利用五皇子的喜好,在玉风斋闯出一些名堂后,守株待兔!
结果兔子还未等来,却迎来王胖子这头猪,以及李熠这只老虎!
娄晓是个聪明人,也听过一些风声,猜到李熠寻他必然同五皇子有关。
他沉下一口气,不似最初般紧张,“李都护想要我做什么?”
“我能把你送进五皇子府。”
李熠干脆坦然目的,娄晓再次发问,“李都护想要什么?”
“我要你帮忙在五皇子府找金子,有官府刻印的官银。然后,我帮你扳倒李承颉,令他永无翻身之日。”
“我要他死,我要他给我弟弟偿命”,娄晓猛地一捶桌子,站起身,情绪十分激动。
李熠表情淡淡的看着他,“待你入府找到金子后,随时都可以杀他。若成功,我可以送你离开京城。若失败,我给你弟和你报仇。”
娄晓一屁股跌回凳子,双手紧紧握成拳放在桌上,直视李熠的眼睛看了半晌后,他一捶桌子。“好。我答应。”
李熠闻言,放下杯子站起身,“记住。你在查到金子在何处之前便轻举妄动,我会让你娄氏一族,全都消失。”
李熠冰冷的声音,似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娄晓身子止不住颤抖,掌心全是汗。恍惚间,他看到老家亲族全都倒在血泊之中。
他同传闻中最是嗜血无情的黑煞神与虎谋皮,这步棋,选得是对是错?
不管对与错,只要能给弟弟报仇雪恨,他粉身碎骨又如何?
“哥哥,你读书辛苦了,你吃鱼,鱼能名目还对脑子好。”
娄晓脑中,浮现出弟弟憨笑着,将整条鱼夹在他碗里,然后自己用馒头蘸着鱼汤吃得香甜,还说自己脑袋笨,吃鱼也没用,就是浪费的情景。
而弟弟这种照顾他的情况,还有太多、太多!
他亏欠弟弟的,这辈子、下辈子都还不完!
平康坊南曲,一间花楼妓馆前,户部主事刘齐满脸堆笑的将五皇子送上马车。
待目送马车离去后,他将户部侍郎方朔扯到一边,打着酒嗝道:“老哥,今日咱们可没少花银子,但瞧着五殿下怎地兴致不高,莫不是哪位姑娘惹他不开心了?那咱们所求之事,可会受影响?”
“不用担心”,官场老油条的方朔,拍拍刘齐肩膀,“五殿下他一向笑脸相迎,但性子冷淡。他能给面子来此,事便成了,户部亏空他会帮忙压下来,于尚书很快就能重返岗位,咱们也能继续过捞油水的好日子。”
“当真?”
“殿下出来应酬一二,不为寻开心。在他府中,有更大的乐子,你不要多问,把心放进肚子里就行。”
“那可真是太好!因为那个该死的李熠,我已经很久没能睡安稳觉了。如今有殿下当靠山,我也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瞧你这小胆儿。好啦,回去安心搂媳妇睡觉去吧!”
灯火初明,五皇子府。
李承颉推开卧房的门,便见凉月正在埋头作画。
他未入内,倚着门,笑盈盈望着凉月。
凉月出自风月场所,但不染风尘,身上有着书生的清雅,犹如天上一弯快要坠落的下弦月,有股淡淡的凄凉之美,很是吸引人。
他定定看了许久,作画的人儿太过专注,没有发现。
他轻步走到桌前,用折扇,挑起凉月下巴,“在画什么,这般专注?”
凉月吓了一跳,手中笔悬空,有墨汁,滴在纸上。
李承颉见了,绕到他身后,握住他抓笔的手,在纸张上的滴墨处添了几笔。
竹林外,雪地上,几个猫脚印若隐若现,却不见狸猫的踪影,颇具意趣。
“你猜,入竹林的是狸猫,还是老虎?”
李承颉贴近凉月耳边,哑声调笑。
凉月手上不由自主用力,毛笔杆“咔嚓”一声折断,刺破他的掌心,有鲜血滴落在纸上,殷红一片。
登时冷脸的李承颉,一下子捏住凉月下巴,“你厌恶我?”
“雪地染血,入林的无论是什么,都难逃一死!”
凉月直视李承颉的眼睛,声音幽幽。
李承颉的心,忽的悸动一下。
“以后,别再让自己受伤”,李承颉抓起凉月的手,在他刺破的伤口上,落下一吻,然后为他包扎,“今晚,我还想听你的琴声入眠。”
很快,屋中响起悠扬琴声。
院中守夜的下人,全都长出一口气!
往昔入夜之后,五殿下房中总会传出凄厉的惨叫声,听得人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而自从凉月入府后,房中传出的不是琴声,便是对弈时的笑声。
总是阴恻恻看人的五皇子,竟也会眉眼舒展着笑,下人们一开始十分吃惊,但慢慢习惯了。
府中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往外抬人了,整个府邸上下,因凉月的到来,焕然一新,是以所有人皆对他十分恭敬,希望他能够一辈子都哄的李承颉开心。
然这个美梦,在两日后的深夜被打破。
阴暗的夜空,不见明月,也不见星辰。
五皇子书房的庭院中,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人,却诡异的安静!
书房内,凉月跪在地上,李承颉站在他身前,手中握着满是倒刺的藤条,挑起他的下巴。
“你在香炉里面添加了迷香,趁我熟睡,溜进书房,你以为我不知道?”
跪在地上的凉月,只是冷冷的看着李承颉,不发一言。
李承颉见凉月也不辩解,只是厌恶的看着他,心头火起,“啪”的一藤条,抽在凉月肩头。
尖锐的倒刺,撕裂血肉,凉月的肩头登时血流如注。但他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盯着李承颉的目光越发阴冷。
李承颉被凉月的眼神深深刺激到,他又狠狠两藤条抽在凉月身上,“说,你到府中,究竟是何目的?”
“我要报仇。”
软在地上的凉月,终于凉凉开口。
李承颉眯起眼睛,万没想到,凉月竟是来杀他的!
“你想杀我?你要为何人报仇?”
“我叫娄晓。”
李承颉可以确定,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见他一脸茫然,凉月笑了,笑得苦涩极了!
“我弟弟,叫娄暄,是你从宫中要到府上的内侍。他被你折磨致死,可你,大概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在你眼中,他与蝼蚁无甚区别。可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是我的命!”
凉月怒吼出声的同时,从袖中抽出匕首,刺向李承颉。
李承颉抓住凉月的手腕,但匕首还是刺中他的肩头。
守在一旁的青木要上前,被李承颉用眼神制止。
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洇湿李承颉月白精致长衫,他似感觉不到疼,只是盯着凉月的双眼,“你对我,可曾有过一丝真心?”
“不曾。”
“你接近我,只为报仇?”
“没错。”
听着凉月决绝无情的语气,李承颉突然笑了。
只是他的笑声,比夜猫子的哭声还瘆人!
待他笑够了,瞬间冷下脸,面色阴沉又可怖,猛地扭转凉月手臂,将他提起压到桌上,欺身而上。
“殿下,他咬舌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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