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老儒生满脸的悲愤之色,其身后众人皆是如此,拳头紧握,但却不敢有丝毫异动。
“身为读书人,逾越礼制,在陛下面前公然咆哮,来人,拖下去,重打十军棍!”
在大声喊叫中,儒生被拖了下去。
曹变蛟长刀回鞘,冰冷的双眼看着众人,朗声道:“诸位都是读书人,有意见、有想法可以提,但注意自己的身份、礼制,
再有私自越位、咆哮者,以惊扰圣驾论处!”
说完了这些话后,曹变蛟退回皇帝身后侧,凝神静气,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崇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声道:“曹爱卿说的对,可以提出不同意见,
但反驳要有证据,敢诡辩、耍嘴皮的,别怪朕开杀戒了,有不同意见的就说吧!”
地上半躺着的衍圣公孔胤植强忍着疼痛挣扎着又跪了下去,断断续续道:“陛下,臣恳请进孔庙请族谱!”
“孔胤植,族谱就一定是真的吗?”
崇祯淡淡道:“如果说记载是真的,那元人在做的时候就不能把族谱重新做一遍?
他们会留着这么大一个漏洞吗?
换做是你,你会吗?”
“不、不会!”
孔胤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族谱不能证明,还有什么可以证明的?
“陛下,臣典籍厅主事孔胤森有话要说。”
孔府典籍厅主事孔胤森直接跪了下去:“陛下,既然族谱可以做假,那古籍自然也可以做假,所以,那古籍的记载也不能算数。”
“你这是在否定二十万将士主动出边境千里与十余万骑兵厮杀的功劳,还是认为翰林院、四夷馆、国子监、朝中大臣都是不如你们孔府博学?
或者说认为锦衣卫和二十万出征的军士、朝臣在联合作假?
亦或是说察哈尔林丹汗在和朕演戏,以此打压你们孔府?”
崇祯话音刚落,跪着的孔胤森忽然觉得一股巨大的杀意笼罩着自己,不仅是他,连周边的人都感受到了。
抬眼望去,发现周边的无论是锦衣卫还是腾骧左卫、勇士营的军士皆是脸色严肃,握紧手中的兵器,眼中战意弥漫。
皇帝的声音虽然平淡,却是蕴含着无限的杀机,杀人诛心,莫过于此了。
无论他怎么回答,都会得罪军士、朝臣,以后日子绝对难过。
但事关孔府存亡,即便是全部得罪,他也得坚持,继续道:“陛下,臣没有贬低将士、朝臣们,只是就事论事,
仿古作假自古有之,既然您说数百年前的族谱可以作假,那古籍为何不能?
且古籍之上的记载含糊其辞、迷糊不清,这种更不足以为信,
且血脉之事真是如此,换做是计划之人,绝对是杀人灭口,越少至少越好,为何要堂而皇之的记载在书中,落人口舌,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综上所述,臣以为,估计记载不可信,至少在有力证据前不可信。”
一席话,有理有据,听在孔府众人耳中暗爽,而更是让孔胤植松了口气。
只要死死抓住这一点,不管怎么说,古籍就是假的,除非皇帝说族谱也是真的。
到了现在,终于扳回一局,立于不败之地了,哪怕前两项受到处罚也无所谓,孔府在,那一切都在。
几十年后,孔府还是孔府,但朱家就不一定是朱家了。
孔府战线的人脸上虽然凝重,但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宝座上的崇祯哪里不知道孔府众人的想法,只是淡淡道:“行,那就按你们说的,古籍可以作假不可信,那你们怎么证明你们没有蒙古血脉?
你们要知道,苍蝇不叮无缝蛋,无蜜不招彩蝶蜂,既然空穴来风,大明律对这种重案、特案都是有罪推定,宁可错杀,不可漏放。”
我艹……
还他妈的能这样?
这要怎么证明?根本无法证明。
这一次,孔府战线的人是彻底的凝固了,这是无解之局。
不待周边孔家战线的人反驳,卢象升就出声了:“别拿什么子虚乌有的话来反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记载是真的,你们想过什么后果吗?”
众人沉默,没有人敢保证,也没有人能证明。
无解!
无解呀!
所有人都在心中叹息,无数之前准备找皇帝理论一番的的读书人此刻都沉默了。
有些人想说土默特、鄂尔多斯等蒙古部落归顺了,也就不存在什么汉蒙之分了,
可这话他们只能在心中想想,敢说出来,不说皇帝了,周边文人都能弄死他。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本就不赞成皇帝的这个双制的策略,即便现在归附,能保证一直归附吗?
如果哪一天,归顺的蒙古突然叛变,拿孔府的事情说事,到时候整个大明的王朝、或者说,下一个汉人王朝都会被打入耻辱柱中。
这个后果,没人能承担。
这一沉默就是一刻钟的时间,崇祯也不准备继续等了:“既然孔府无法证明自己,那就按照有罪推定的原则来判定,
你们无法保证,朕更无法保证,为了孔圣、为了汉人,朕只能将血脉不纯列为事实。
圣子通敌、族人犯法、血脉不纯,三罪并罚,即刻起,废除孔胤植衍圣公爵位,曲阜孔府内各厅官员全部革职,
曲阜孔家自第五十三代衍圣公孔思晦之后的后人,全部削为平民,
从今往后,不得再以孔圣后人自居,不再享受朝廷给孔圣后人优待,在未查明血脉之前,未得允许不得离开曲阜,违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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