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淑默默的叹了口气。
她深知席砚琛的情况。
他精神若是正常的话,绝对不会如此妄自菲薄。
毕竟要替席家家主协理整个席氏财团的人,必须有独到的决策力,果断的执行力,以及不自负但自信的理智冷静。
但是,他又确切的有过多年的精神问题,这种因心理遭受过巨大创伤所有的心病,是高复发低治愈,有时,只要找准他内心最敏感的地方,狠狠刺激,就能动摇他正常的精神。
而现在,稍微思索一下他刚才说的那句想妈,已经步入晚年,有绝对阅历的长辈,大约猜到了什么。
定是那席家又以他母亲为饵,刺激他了。
以及,关于他提及的在感情上的矛盾心态,她也能理解。
因为偷偷暗恋小裴许多年,自己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遇到了能亲密接近小裴的机会,就在爱意疯长下,紧紧地抓住了那个机会。
但激情冷却,理智开始权衡利弊时,就又会驱使他陷入为难与愧疚中,因爱意让他想守护她一生,可现在他的处境,却很难办到。
以及,大千世界百花齐放,强者辈出,人之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竞争更是刻在了雄性动物的骨子中。
而当一个男人在竞争里看清了对手的能力,产生的不是战斗欲而是卑微心时,亦是因为爱意作祟。
他是感情里,弱势的一方。
诸如种种,在感情方面她没法儿开导她,追根究底,还是因为渴望被裴月喜欢上而产生了极度的无助感,这需要裴月给他安全感。
苑淑想了想,温柔地笑了一声,力图改变一下这伤感的氛围,“感情很玄妙,如果两厢情愿与人的能力、健康有直接关系,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生死相依的爱情绝唱了。”
“琛儿,小裴住在这里,在你手下做事,这就是大胜利,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看小裴还没有吃东西,你要不要去陪她吃一些?”
“不去了。”席砚琛也冲苑淑笑,“小狐狸可坏了,对您,对别人都是走心,但到了我这里,就是喜欢我这皮相。”
“所以我不能让她看见,巴掌印不好看。”
听闻此话,苑淑深深的呼了口气息,满眼的心疼。
此刻楼下,裴月与昭雪夫妇坐在凉亭下纳凉喝茶,罗嫂去做卫生了。
她望着二楼的灯光,左思右想,最终决定再问席昭延一遍,“昭延哥,师父究竟为什么戴口罩啊?”
席昭延眉目从容,不疾不徐道,“琛儿对化学气体过敏,他下午回清怡山庄闻到了不舒服的味道。”
说到这儿,他为裴月满上面前的茶杯,“如果他没告诉你,也没有别的心思,他身为家中少家主,家里、家外,很多人对他鹰瞵虎攫,他的弱点不能轻易在外明说。”
闻言,裴月眸子一顿,这话很有道理。
“那……”她认真看着席昭延又问,“师父之前没第一时间告诉我,是怕有人偷听,还是……”
话到此,她的脸上浮现了几分忐忑。
席昭延,“还是什么?”
裴月抿了抿嘴巴,“还是因为,我跟着大房一家生活了九年,师父在这方面,对我还是不信任?”
席昭延着实没想到裴月会是这样的脑回路。
虽然这种思考方式很容易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但也是优点,毕竟考虑事情全面。
在生意场,的确需要这种思维。
席昭延本想否认,但想想便宜弟弟应该在巴掌印没消之前是不会主动见裴月的,便道,“不知道。”
他把裴月的担忧扔给了她自己去思考。
如果裴月因为误会,而不愿见席砚琛,正好给他恢复心情和脸的时间,反正便宜弟弟绝对会去找裴月,他到时候自然会说一个消除误会的理由。
如果裴月因为误会,又按耐不住误会,主动去找席砚琛了,那更好,便宜弟弟会很开心。
不过,如果裴月再理智聪明一点,能想到他把这件事告诉她,就等于他在相信她,那换言之,就是席砚琛没有怀疑她。
然后陷入情感的裴月并没多虑,很轻易的就中了席昭延的圈套,那张小脸顿时染了一层淡淡地忧郁。
席昭延瞧季雪看裴月的眸色也浮现了一抹担忧,便有眼力见的起身,“我也上去看看。”
等他离开后,季雪抓住了裴月的手,“情让人失智啊月月,席总绝对没有怀疑你了!”
裴月沮丧的趴在石桌上,“为什么?”
“因为我老公把这件事告诉你了啊!”季雪带着笑容, 将话说的真诚又骄傲,“我老公是他的亲哥哥,他们是利益共同体,席砚琛如果怀疑你,他肯定也不会说实话!”
裴月努嘴,“可为什么,我问昭延哥,他却说不知道?”
“他们信任你,不代表他们觉得你信任他们啊,便这样回答给你个暗示吧。”季雪拍了拍她的肩膀,打趣道,“是不是啊,小戏精?”
霎时,裴月便豁然开朗,“太有道理了!可这信任危机,如何化解?”
季雪打了个响指,“这很简单,告诉席砚琛一个属于你的秘密,而那个秘密还可以当做一个小把柄,这样他在信任上取得了安全感,你们之间不就完全没有信任危机了吗!”
“雪雪,还得是你!”
之后苑淑与席昭延一起下来了,用一句“琛儿在楼上开视频会议,今晚不要靠近他”,便把这件事翻了过去。
而夏夜虽漫长,但因这青舍有了新的家人,那能做的事,能说的话就会很多。
直到十点多,姥姥和哥嫂都要回房休息了,裴月也想去找最近闯进了她心房内的那个男人,但唯恐他还在开会,便回到自己房间,拿出笔记本处理起了工作。
赚大钱这种事总是容易让人忽略时间,等裴月觉得口渴,从工作里抽出思绪时,竟然已经深夜一点钟了。
她拿起水杯走出房间去客厅接水,却听见断断续续的旖旎声,从对面房间内若有似无的传出。
青舍的房间是很隔音的,但再隔音也不会完全隔绝声音,更甚者,现在正是炎热的夏末,夜里房间开个窗户,声音更会溜出来。
裴月的脸蛋猛不丁泛了红,她走去净水器前接了凉水大口喝下一半,听着那并不会马上停下来的声音,看向了席砚琛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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