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天夜里凌晨两点,忽然有人敲门。
爷爷开门之后,发现门口站着的是几只黄皮子。
爷爷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我幼年时候给我送血的几个黄皮子小兵,只是那个白毛的黄皮子没来。
十几年未见,这些黄皮子还是没改的了半夜登门的习惯,用爷爷的话来说就是它们属于得道的畜生,不能轻易让人看到神通,否则就犯了戒律。
爷爷知道它们上门准没好事儿,可有朋自远方来也不能失了礼节,他赶紧笑道:“几位大仙怎么半夜来了?赶紧进屋来坐。”
同时爷爷招呼我道:“冬青,赶紧起来去鸡圈里抓几只鸡款待客人。”
那为首的黄皮子对爷爷抱了抱两只前爪,如同人见面行抱拳礼一样的道:“李先生不必客气,今天我们来也没别的事儿,受我们家三爷之命,给冬青少爷送个帖子,我家三爷大寿,请冬青少爷赏脸到府上一叙。”
说完,那几个黄皮子放下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帖子,直接一溜烟儿的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我拿着刀出来准备杀鸡的时候,刚好看到爷爷拿着帖子皱着眉头往回走,我问道:“客人呢?”
爷爷摇了摇头道:“走了,你别看了,是小时候给你送血的黄皮子。”
屋里昏暗的灯光下,我们爷孙俩坐在桌子前,看着桌子上那泛着金光的帖子,一开始我只当这帖子是烫金的,可拿在手里感受到重量之后才知道这是纯金所制,金帖里面夹红纸,纸上写的内容跟那送贴的黄皮子说的一样,就是黄家的黄三爷过寿,要在鱼陵山上黄府摆寿宴,敬请我李冬青少爷大驾光临。
鱼陵山离我们村有三十多里路,原来这一群黄皮子是在那座山头。
我爷爷看着帖子愁眉不展,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从小到大,爷爷都一直提醒我以后要注意四方人马。
山东梅花王,他师弟冯成,被纸人拉走的女尸,还有小时候给我送血喝的黄皮子。
爷爷说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山东梅花王是策划者,冯成是送尸来的人,女尸是孕育我的母体,黄皮子是救我命之人,昔日的因,后来的果,这帮人迟早会过来找到讨果。
我看他这样忧愁,有意缓和气氛道:“这黄鼠狼还挺有钱,纯金打造的帖子能卖不少钱呢,都说这狐黄白柳灰是五常仙,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见到其余的四家人,对了,黄鼠狼那么爱吃鸡,三天后会不会是全鸡宴?”
爷爷瞪了我一眼道:“你还有心情贫,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一场鸿门宴?”
“那咱能不去吗?”我道。
爷爷叹了口气道:“这黄皮子丢下帖子就走,不给我们拒绝的机会,当年欠下人情今天又接了帖子,不去恐怕是不行,这黄皮子性子最邪,得罪它们准没好果子吃。”
“这不就是了,既来之则安之。”我道。
爷爷磕了磕烟袋锅子,道:“你倒是看的开,都怪爷爷没本事,护不了你周全。我知道你从小就鬼机灵,说说吧,你心里是怎么琢磨的?”
爷爷每次说起日后会找我的这四方人马,都有一种无力的哀伤,他总觉得是自己没本事不能保护我。
我抓住了爷爷的手道:“爷爷,您从小就让我提防这这四方人马,说他们迟早一天都会找我,可他们找我做什么呢?肯定得有所图吧?”
爷爷道:“我不是一直跟跟你说嘛,他们图的可能就是那一句阎王送子得赠长生。”
我点了点头道:“可您不也说是可能嘛?再退一步说,阎王送子得赠长生是什么意思您揣摩了大半辈子不也没揣摩明白吗?现在黄皮子找上门来肯定是有目的的,可它的目的不就是给我们解惑了吗?不过去看看,永远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爷爷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可他还是皱眉道:“话是这么说,可万一你出了事儿呢?”
我一笑道:“四家盯着我,最后被黄皮子捡了便宜,你说剩下的其他三家能饶了它们这帮畜生吗?我要是黄皮子,我是不会那么傻的。而且您不也一直都说嘛,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神精魄,最可怕的是人。这次来的人是黄皮子其实是好事,总比梅花王强。”
爷爷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倒也在理。冬青,我听说这黄皮子修成气候之后便会找人讨口封,会问人你看我是像人还是像神,你说他像人它就能很快化为人形,你说它像神它就能位列仙班,可你要是说它啥都不像,它的一身造化就没了,这事儿只是民间传说,我这一行没跟精怪打过交道,也不知道其中道道,它这次请你,如果真的是为了讨口封,你就说它像天上的神仙,它得了正果,你也算还了它人情了。”
爷爷交代完也便去休息了,三天的时间很快就到,这三天里我爷爷担惊受怕寝食难安,我也有些胆怯,可更多的却是激动。
等到第三天夜里,敲门声再次的响了起来,我跟爷爷去开门,外面果真是那送了帖子的黄皮子,这一次来的黄皮子不少,足足有一大群,除了带头的这个之外剩下的一群竟然抬着一顶轿子。
轿子是大红色,轿子前面挂着一个骷髅脑壳制成的灯笼,既阴森又神秘。
那黄皮子看到我们俩,一双小眼睛放着光,它道:“路途遥远,三爷不忍冬青少爷劳累,派了一顶轿子过来。”
轿子我只在电视上见过,可黄鼠狼抬轿我是想都没敢想过,我直接就要出门上轿,可那带头的黄皮子却拦住了我道:“冬青少爷且慢一步,三爷说四小阴门的二皮匠缝尸手段精绝无双,您跟在李老爷身边学艺多年肯定早已得了李老爷真传,三爷的意思让您带上二皮匠吃饭的家伙到时候给小的们长长见识。”
爷爷吃饭的家伙最主要的就是针线,外加一个封官印。
听闻这话,爷爷赶紧去屋子里把他缝尸的箱子给我拿了过来,递给我之后还特意叮嘱道:“封官印我也装好了,就在箱子里。”
爷爷这话,是让我关键时刻以封官印防身,我会了意点了头,随后问道:“大仙,多年的老朋友了,黄三爷过寿,不行带着我爷爷也过去凑个热闹?”
“三爷没下帖子给他,恐怕李老爷入不了黄家的门,看门的只看帖子不认人,少爷,您别让我为难,就让李老爷在家歇着吧。”带头的说道。
话说到此,再多说无益,我辞别了爷爷上了轿。
临出发那带头的黄皮子在轿子外提醒我道:“少爷,黄府在的山是那座山,可去黄府的路却不是寻常路,您老就在轿子里待着,可别乱看,以免吓到您。”
“知道了。”我道。
这轿子内一股子的鸡肉香味儿,就好像是撒了鸡肉味的香水一样。
而且那些小黄皮子们抬轿子看起来憨态可掬,可真的走起来速度飞快,最重要的还无比的稳当。
路上我想起那带头的黄皮子说的话,它不说倒还好,说了我反而是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
我偷偷的掀开轿子里的帘子往外一瞟。
我看到外面的月光下,路上铺的全部都是森森白骨,两边散落的都是无名骷髅。
我一看到他们,那些骷髅忽然就像蚊子看到血苍蝇看到肉一样躁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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