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丁丁眼力见好,见陆淮南一直在看小孩,她探手过去:“阿则,让陆总抱抱孩子。”
一桌人都挑眉挤眼。
觉得陆淮南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主,怎么可能抱孩子?
尤其是康堇跟司机,两人谁不知道陆淮南洁癖重,他还不喜欢小孩,康堇刚要借着个由头把这茬绕过去,当事人开口了:“刚接过酒,我先擦擦手。”
对于他要抱孩子这件事。
康堇表示,他完全接受不了。
事实是,陆淮南很轻巧自然的从陈正则怀里,抱过软绵绵一团的陈小宗。
刚满一月的孩子,手拽着他袖子抹了把口水。
这可把康堇嗓子眼都看干巴了。
陆淮南倒像个没事人似的,完全没在意,甚至脸上是欢喜的:“孩子生得真可爱。”
“陆总,瞧这孩子不懂事,给你衣服弄脏了。”
陈正则忙着去给他擦拭袖子。
酒喝得有点多,他又手忙脚乱的,手指抓了下陈小宗的脸。
陆淮南抱着陈小宗往回缩动,淡淡的应一声:“没事,衣服而已,别伤着孩子。”
话是这么说。
可他身上这件衣服,那是从国外特订的,半年才到货,涂丁丁跟陈正则再是不识货,也看得出他身上西服的不凡之处,不过他这话一说,陈正则确实不好再上赶着。
陆淮南抱了好一会,才把陈小宗交给涂丁丁。
他抱孩子这事,康堇眼珠子都快瞪酸了。
饭吃饱了,桌上的人在拼酒量。
加班通宵熬了几个夜,阮绵胃不舒服,心生无趣出去抽烟。
她烟瘾不重。
比不过陆淮南跟江岸任何一个,也就是闲来无事,心思郁闷时,偶尔抽一两根过过嘴瘾。
浓白色的烟雾过嘴,飘在头顶。
下一秒钟,头顶舒尔落下一道沉声:“还有烟吗?”
熟悉的声音,不禁猛然令她灵魂跟肉体都颤栗了瞬,阮绵抿抿唇边的烟气,收敛起表情,回眸来看陆淮南:“什么时候来的,一直没见着你。”
他的脸隐匿在昏暗下,微微透出朦胧模糊感。
“两个小时前吧!”
陆淮南神态自然的往那一坐,丝毫不介意台阶上有层薄薄的灰尘。
看着他无可挑剔的侧脸,阮绵都觉得不真实。
涂丁丁没跟她讲,要请陆淮南到场,或许是怕她觉得尴尬别扭。
阮绵抖了支烟递过去:“这个牌子的你能抽习惯吗?”
“试试。”
夜色本就凉得刺骨,陆淮南碰触到她的手,他刚从里边出来,手还是热的,相反的,她的手指早被冷风吹凉了。
她紧随又把火给他:“我跟你差不多时候到的,不过没见着你进门。”
他抽烟没讲话,西装革履加皮鞋,跟她坐在角落台阶上。
场面看上去颇为滑稽。
格格不入。
陆淮南抿了口烟,他吐息的嘶声格外性感撩人。
以前她总觉得男人抽烟没什么好看的,好看这两个字却能在他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制。
“最近过得还好吗?”
陆淮南这句问候问得猝不及防,裹挟着寒冬夜色里的雾气。
阮绵眼底划过一抹轻荡的情绪,声音不辨喜怒:“挺好的,每天上班吃饭睡觉,三点一线,你呢?最近接受各种采访,应该很忙吧?”
偶有几次,她是无意间看到他的采访。
大多是在财经上。
想必是因为陆显跟阮渺结婚,闹的动静太大,陆淮南不想融入他们一家几口的生活,长月都在外地奔波忙碌。
那要问陆显为何娶阮渺。
无疑就是为了刺激陆淮南。
他想刺激他没有家,没有父母的疼爱,没有妻子的绕身。
俨然,陆显这一步棋实实在在的做到了。
陆淮南在逃避,借着工作的忙碌逃避。
他手往下压,阮绵看到那一截短短的烟,挤在他两个手指中间,夹得有些扁了,骨节分明,皮肤白皙,手背还覆着一层根根清晰的青筋。
嘴里的烟气吐完,陆淮南问道:“最近在关注我?”
阮绵头皮发麻,倒也没支吾什么,照实说话:“无意间看到的。”
“刚才在洗手间,曲政跟我聊了会。”
他忽地话锋一转,就像是不想听到什么更伤心的话。
她有些没跟上节奏,表情换来换去。
最后觉得不必过多关心最好:“是吗?”
陆淮南目视前方:“你就不好奇他跟我说了什么?或者说我跟他说了什么。”
“那你们说了什么?”
“我说让他别碰你。”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一刻,阮绵才深刻意识到,陆淮南该是没少喝酒,否则他平时的冷静理智,绝对不会主动去挑衅曲政的,他是矜贵也是矜持的男人。
他眼睛很红,即便是这种光线下,她也看清了。
阮绵低声一笑:“好玩吗?”
陆淮南撇开脸,面色坦然,甚至是真诚不可欺的。
他说:“阮绵,这四个月我一遍遍的寻思,从咱两结婚到你去做心理辅导,中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自知忏愧,三年里让江岸钻了这个空子……”
“不是空子。”
“简荟说,你真喜欢上了江岸。”
陆淮南用的是喜欢,而不是爱。
那次分别匆匆,他几乎什么都没来得及问。
阮绵下巴绷紧:“是,面对那样的他,我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的,毕竟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我懂。”
他懂阮绵的嘴硬心软。
陆淮南明显语气有些激动了:“可你那是喜欢,是爱吗?”
她一句话堵住:“没错,因为你没给我这个时间。”
“我不能给。”
陆淮南眼睛特别烫,烫得像是有人把一壶开水往他眼里咕噜噜的倒了进去。
他鲜少跟阮绵对峙时,这般失态不受控,所有的心事情不自禁的全部往外泄露。
她没说话了。
不是没话说,是不知道怎么说。
阮绵不愿意跟陆淮南在这样的大好日子里,去计较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她起身要走。
“阮绵,别走。”
陆淮南生怕她一走了之,蹭地站起身,单手掐住她胳膊,力道又不重,控制在能握住她手的分寸上:“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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