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当然是你们家的事。”
陆淮南以为他在逗乐子,开玩笑,神情绷紧,下颌闪过咬肌:“我家的事,怎么会传到你耳朵里,莫非你在我家安插了你的人,还是装了监视器?”
“我可没那兴趣,这事就是偶然碰巧。”
他拧开瓶盖,轻抿一口:“什么事?”
这是陆淮南第三次问他什么事,他深切的觉得,江岸就是在逗他好玩儿。
江岸把腿往回收,好整以暇的目光里,流转几分冷嘲:“你家狗死了。”
话音落定。
陆淮南心里狠狠的咯噔一声,这个结果是他万万没料到的。
本以为江岸是耍什么阴谋闹他玩。
瞧他一句话就没接住,江岸不介意多挑明几句:“我那朋友是兽医店的医生,说是看见阮绵抱着你家狗去做尸检,到的时候尸体都凉透了。”
胸腔里的一口气没吞吐出来,陆淮南脸憋得胀红。
他此时已经顾不得江岸是否在闹他,拿手机拨电话给阮绵,第一时间想确定真假。
电话打过去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江岸在对面漫不经心的望着他一举一动。
连续拨了两次,皆是如此。
陆淮南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尸检结果……”
“有人给你家狗下了毒,检查出来体内有大量的毒药,那人是有多恨你们两口子?”
江岸亲眼看他脸从猪肝色,转变为苍白。
周围的气温降到冰点,尤其是陆淮南周身那一团位置,明明屋内打了26度空调。
他固执的拨号,即便那边一遍遍响起同样的提示音。
不多时,陆淮南眼眶发红,眼角位置更甚。
他作势起身,又没完全起,要起不起的状态。
江岸了然于心:“想回去就走,这边的事我能应付,但你得把康堇暂时留在这,有什么问题我好跟他交……”
交涉的涉字未能全吐,陆淮南捏紧手机提步迈出去。
人走到门边,扭转身朝江岸道了声:“谢谢,回头请你吃饭当作答谢。”
“行。”
埋葬卢卡的当晚,陆倾在家发高烧,烧到40度持续不退,阮绵跟张妈连夜送他去医院。
错过了陆淮南打来的几通电话。
医院儿科的床位紧张,她还是找商衡帮忙才临时加了个床位,医生在里边做降温治疗,张妈陪同阮绵在门外守候。
商衡人在外地,打了两个电话过来问情况。
阮绵面容差到只剩下一层表面的白色,唇瓣干裂,裂痕挤出一些血丝来。
“嗡嗡嗡……”
手机响了。
阮绵垂眸看一眼,楞是好几秒才缓神,走到一旁去接听,陆淮南语调急促:“老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
那一刻,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浑身气血涌到脑顶,她很想发声哭出来。
就像是濒临崩溃的人,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慰藉。
眼睛却又没那么听话,阮绵哑着声:“现在不是卢卡的事,阿倾高烧不退,在医院。”
事赶事,陆淮南脑子都懵了。
“我在回燕州的路上,你等我,差不多早上六点多能到那边。”他反应也快,情绪十分压抑,说完补充:“电话要随时记得接,别没人,知道吗?”
“好。”
“老婆,撑住,我马上能回去。”
“我知道了。”
这一晚上,阮绵度秒如年,从未觉得时间这般难熬过。
陆家那边的人,她一个都没通知,甚至并不愿意有人过来,卢卡一事算是让她彻底看透为何陆淮南这么多年,对那个家一直冷冷冰冰。
人跟人之间,区别太大了。
熬到凌晨三点多,阮绵坐在病房的椅子上迷瞪会,张妈一直在旁守着,生怕陆倾随时会醒转。
五点半左右,她起身去洗了把脸,醒醒神给陆淮南打电话:“你到哪了?”
“刚过番山,差不多六点就能到医院,你还好吧?”
“还行。”阮绵咬牙撑着那口气:“阿倾烧已经退了,但得做进一步的检查,排除别的问题。”
陆倾才一岁大,这么大点的小孩最怕的就是生病。
张妈跟她两个人轮番上阵,都险些没照顾周全。
陆淮南深吸气:“卢卡的事,你查了?”
提及卢卡,阮绵宛如挖她心肝上的嫩肉,那叫一个疼,嗓子里都是咽下去的苦水,一口接一口,搞到最后她也分不清那是酸,还是苦的。
只听自己沙哑的声音:“我知道是程清子做的,没证据,奶奶跟全家人都想顾全大局,让我不要声张。”
她深深意识到,能信任的只有陆淮南。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顾好阿倾,老婆,辛苦你了。”
阮绵吸走鼻腔里的酸劲,哽咽道:“我没事,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卢卡不能白死。”
程清子都敢在陆家,光天化日之下毒死卢卡,难免不会做出别的丧心病狂的事情。
这次是卢卡,下次会是谁?
是孩子,还是她跟陆淮南?
阮绵不敢往下想,感觉整片头皮都是麻的,以及整个后背,一晚上都在直冒冷汗。
比起她,陆淮南的情绪也好不到多少,程清子这一手着实打到他的七寸。
也打痛了他。
连线没挂,一直通着,阮绵守在陆倾病床边寸步不离。
让张妈去隔壁休息室先睡,她等着陆淮南赶回来,那种孤援无助的冷感,一点点的侵蚀她身体,浑身比外边那雪地还要冰凉。
牙口绷紧,脸色都蹦到发红。
“老婆。”
陆淮南一席深黑色的西服,里衬领口歪斜,他没系领带,衬衫敞开到第二颗纽扣,脸上是刮满的风霜。
即便略显凌乱,依旧没挡住男人强大的气场。
他进门,反手将门推合上往前走。
阮绵循声朝后往,她以为是过于劳累,产生了幻觉,眼睛猛地挣扎好几下。
“是我。”
陆淮南站得笔直,立在她身侧,胳膊揽在她肩膀上,将她的脸缓缓往他怀里掰。
呼吸中被一股熟悉的男性气味包裹,眼泪顺势往下掉,顺着她脸颊溢进脖颈:“你总算回来了,我真怕我撑不住。”
这一两年来,阮绵很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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