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送江岸上车那日,还跟他抱了抱。
“路上注意安全。”
“回去吧。”
江岸终究是要回国,回燕州,回江家的,不管是江南还是叶慧琳,都不可能让他一直待在国外。
冰天雪地,阮绵在路边的台阶上站了许久才离开,往回走的路上,她两边脚底板冻得打哆嗦,耳畔跟嘴里皆是寒风萧肃,风声刮打得哗哗作响。
捂捂脸,进门前掸掉雪地靴上沾染的雪层。
这些日子,医生跟她讲过很多,大多都是劝她放弃治疗的话。
说实话,要放弃治疗这一点对阮绵来说,无比难。
手机在身侧桌板上响起,震动得嗡嗡响,是个国内的电话。
商衡打来的。
阮绵后背一片凉意,她手指顿在要拿不拿的半空中,迟疑过约莫五秒钟,她按下去掐断没接。
商衡是陆淮南的人,打这通电话想必是来探听她消息的。
几乎是在她掐断电话的下一秒,短信发进来。
商衡说:「就算是走,也得留个信吧?」
阮绵过眼之后,直接选择删除。
当初选择离开的时候,她就想过,这辈子不会再跟陆淮南,以及他身边的人再有任何关联纠葛,断就得断个干净,不然对自己不好,也对别人不好。
在这一点上,阮绵做到无比的清醒理智。
江岸回国的第一件事,沈叙跟乔南笙帮他接风洗尘。
他这一去国外就是一个多月,朋友们甚是想念,在国宾酒楼包了整层供他玩乐。
以前江岸身边的人都很会玩,也玩得开,至打阮绵去国外后,他就像是改了个性子,不近女色到连看一眼都嫌弃。
乔南笙笑笑:“看来这是真的要做个善人了。”
沈叙撇了两眼,没好气又觉得好笑:“什么善人,我看他这是为某人守身如玉呢!”
江岸喝了不到三四杯酒,急着要走,没人拦他,也没人敢拦他。
乔南笙送他下楼,在路边还特意叮嘱:“喝酒了别开车,找个代驾。”
“知道。”
两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也就是一瞟眼的功夫,看到了在不远处的商衡跟陆淮南。
“怎么了?”
乔南笙顺着江岸的目光扫过去,待看清男人的脸,心底咯噔一下,顿时心里在想,江岸会不会冲上去直接跟人对峙,这种事情他不是没干过。
正是因为有血淋淋的前车之鉴,乔南笙才深感到危险。
他迅速的又把视线转回来,连着去看江岸:“先上车。”
江岸都没理会他,拽开车门走下来。
他轻巧的挽起一边袖口:“好久没见了,上去打个招呼。”
现在他太懂怎么戳陆淮南的心窝子,所以那架势是半点虚意都没有。
江岸满脸写着得意的走上前,乔南笙跟在他身后。
那边一共三四个人,康堇是最先看到来人的,在陆淮南耳旁轻声提醒一声,紧随而来的是陆淮南的目光,他眼眸紧缩的分别打在江岸跟乔南笙身上。
江岸先开口:“陆总,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对比起他的挑衅,陆淮南那边要显得平静得多。
尤其是商衡,连警惕都没给到江岸半点,就纯粹当他是闲得无聊,没事找事。
这对自尊心很强的江岸,无疑就是赤裸裸的打压。
果不其然,陆淮南没说话,他继而道:“睡不好吗?黑眼圈那么重,我正好从国外回来,要不要我把回来的……”
“康堇,你先带汪总上楼。”
陆淮南道。
康堇看了下他,遵命的领着人上去。
江岸好笑的看着他这一些列的动作,陆淮南眼眸漆黑,里边什么情绪都不带,他是有眼睛的,能肉眼可见的看出陆淮南状态不好,也知道具体原因。
“江总,你有话直说,没必要搁我面前绕什么弯子。”
“我刚见完阮绵。”
江岸打口袋掏出日夜都带着的那串坠子,一个小型的佛头吊坠,做工雕琢都很是精致。
他捏住在陆淮南面前晃了晃,摆明是要炫耀:“她送的,也算是定情信物吧!”
陆淮南哪能忍受得了他这般的刺激。
双手攥拳,脚步往前迈。
若不是身旁的商衡抢先一步拦住人,他的拳头已经砸在江岸脸上了,江岸瞧这架势,退了退脚步,立马收起坠子,唯恐被人抢走似的,宝贝得不行。
“怎么?你羡慕嫉妒啊?”
陆淮南那何止是嫉妒羡慕,简直是痛恨他。
但他没法说,在江岸面前丢过的人不止一次了。
商衡:“江岸,你能不能别来这套恶心人?”
江岸倒是心头大快:“没什么别的意思,单纯想告诉他,识相点就自己退出。”
陆淮南一言不发,脸上的怒火都快烧到他这边来。
商衡拽着陆淮南,乔南笙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是真怕江岸喝了点酒撒野,冲上去跟人对打。
两边的脸色各不相同。
“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几时。”陆淮南红急了眼,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把江岸撕碎。
江岸也不是个认输的主,呵呵笑,加上那点酒劲上头:“得意几时是几时,哪怕我不得意,现在也轮不到你陆淮南得意,我也不吝啬告诉你,她在国外过得很好。”
这话,就像是在说:陆淮南,没有你在她身边,她过得很好。
所有的眼泪蓄积在眼眶里。
陆淮南往回逼退。
他冷声呵笑:“是,你倒是真得意,但我就好奇,你既然跟她好了,何必在我面前秀这一通,正所谓缺什么就越爱秀什么,还是说你根本就没得到她的心?”
其实大家心里都没底。
不光是陆淮南,江岸亦是。
所以互相吐出的话,无疑都是扎在彼此心上最狠的那一把剑。
江岸从满脸的笑意,再到绷紧牙关,恨不得上去跟他打一架。
陆淮南多伶俐。
他早看出他这反差,言语不饶人:“看来我没说错,你也没你自己说的那么得意。”
“陆淮南……”
“有事吗?”
江岸咬咬牙,把气咽回去:“没事。”
他明白一个道理,自己越愤怒,才会让陆淮南越痛快,所以只有他表现得若无其事,才能让对方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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