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垂手,把江岸耷拉在外的被褥压进去。
秦惜文泪如雨下,坠落好几颗。
不落的时候其实还好,能忍住,一掉根本没法收场,连续往下掉,她一边收起手,又一边手忙脚乱的去抹泪,江岸看得心口发疼:“好了,你先去洗把脸。”
秦惜文乖乖的去隔壁洗完了,再回来。
空间里弥漫开消毒水的味道,不多时还有点饭菜香。
护工领来两份医院饭菜,一份是给江岸的,另一份是单独给她打的。
秦惜文忙捣鼓好桌板,先替江岸够上,她没拆她那份,坐在旁边看着他吃。
病重在身,又是医院这种令人厌烦的地方,江岸吃得食不知味,没扒拉两口彻底失去胃口。
这场车祸,把他折磨得清瘦一大圈。
秦惜文收拾好,叫护工端下去,起身扶好被子。
“哥,我去见过阮绵姐。”
江岸惨白的脸上,无多神情,他不说话,眸子里更是晦暗不明,分不清喜怒情绪。
他甚至都不想问一句,她跟阮绵说过什么。
半晌的沉默,得来江岸一声:“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参合进来,家里那边要是找你帮忙做什么,你直接拒绝就行,也不必觉得夹在我跟她之间难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仿佛江岸的这段感情无疾而终。
最后所有人都是看好的,除了秦惜文。
江岸笑了笑,笑得十分的牵强,笑意在僵硬的嘴边微微颤动。
他开口说:“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没人祝福我们,没想到反而分手,像是满了所有人的心愿,大家都开心了。”
这话有多心酸,只有江岸自己最清楚。
在别人面前他说不出。
秦惜文眼底抿着圈绯红,久久不散:“哥,我懂你。”
江岸嘴撇开:“要是能懂我的人是她就好。”
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吧?
江岸又何尝没有过呢?
只不过现在时间太久,已经过了那阵情绪,他不应该自私的只贪图感情,而浑然不顾阮绵如今的处境,且不说外人,叶慧琳跟江南都首个不会让她好过。
偏偏他最清楚自己母亲的手段。
于是,江岸求秦惜文:“惜文,哥求你帮个忙。”
秦惜文双手紧攥着,把泪水憋了又憋:“你说。”
江岸用尽浑身仅剩的那点力气,抬起胳膊,手指探到她脸颊边,用指腹细致的擦掉她眼底那抹红晕,轻声说道:“帮我劝劝我妈,让她别对付阮绵。”
她早该知道的,江岸最在意的肯定不是阮绵做过什么,而是她会受到什么伤害。
“好。”
秦惜文连连点头:“哥,那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现在也懂得跟我提条件了?”
在江岸跟前,她从来都是那个被哥哥维护保护的对象,细细算来好像真的没有替他做过任何的事情。
秦惜文咬咬牙根:“我帮你的忙,你得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不准做伤害自己的事。”
江岸欣慰一笑,满口答应:“当然。”
往后的每日,秦惜文不论刮风下雨,都会赶来陪他,雷打不动。
这件事不胫而走,传到秦瑶耳朵里。
她计划了很长的预谋,想要得到江岸的心。
江岸是个怎样的人呢,秦瑶比了解她自己还懂他。
乔南笙曾经说过:“如果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能找到那个最懂自己的伴侣,大概就不会那么伤心了吧?”
乔南笙喜欢过秦瑶,就像是江岸喜欢阮绵那样,爱一个人,最到最大的限度那就是放手,看着她幸福。
沈叙一度觉得,这是一种洗脑的舔狗文化,他爱谁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的只能说明不够爱,失去跟从未拥有,他都会觉得从未拥有更加遗憾。
三人的感情,形成了一个圈。
秦瑶对乔南笙的感情是明白的,她装作视而不见。
乔南笙也劝过她:“你真打算就这样陷进去?”
说起乔南笙跟秦瑶的话,或许比秦瑶认识江岸更加的久远,感情更加的深厚。
奈何有人看一眼就认定是终生,有些人看千万眼,都只能做朋友。
乔南笙跟秦瑶就是后者的典型。
她摇晃酒杯里醇厚的红色液体,眼中泛起几分慵懒迷离的光,秦瑶反问他:“所有人都这么劝我,难道我真的不如她?”
“说不上谁不如谁。”
秦瑶凑近,第一回跟乔南笙直面的坦白:“你连这个都说不上,那你喜欢我什么?”
周围明明是闹哄哄的,他却觉得瞬间无比安静。
所有的杂音都比不过她这句话的伤害性大。
呼吸里淬了比柠檬还酸涩的滋味,一股脑的往他喉咙冲涌。
乔南笙暗自调整情绪跟气息,他目光打秦瑶脸上撇开,一副卑微又失神的眼神一闪而逝,烟抬起按在嘴边,淡淡的吐息:“不知道,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如果这时候有第三个人在场的话。
一定能看到乔南笙那副痛失挚爱的表情,到底有多别扭。
也能看到他这连开始都没开始的暗恋,以不过一分钟的时间结束,有多悲惨。
秦瑶退身回去,她握起酒猛喝下两口。
“其实说白了,我跟你是一样的人,只是我们彼此不喜欢。”
“是吧!”
秦瑶是有顾虑的:“乔南笙,今晚喝完这杯酒,往后大家就以朋友相称,我希望你能客观的看待我跟你,以及跟阿岸之间的关系,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什么事呢?
乔南笙暗恋秦瑶的事。
“好。”
他苦涩的掸了掸烟灰,也没看人,嘴角一如既往的微勾起淡淡弧度。
可又有谁知,乔南笙整颗热忱的心,在那时死透了。
兄弟的女人,他岂能抢?
可是又同时,令他觉得痛苦的是,江岸不爱秦瑶,秦瑶日后的结局会如何,大概率是不会太好的。
“我先走了。”
秦瑶离开得爽快利落,提包走人,连头都没回。
乔南笙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起码能有五六分钟,看她怎么出的门,怎么上的车,再到车是几时走的,他全都尽收眼中。
随后像个受尽委屈的人,悄悄的把脸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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