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书闲努力呼吸,吸进好几口全是冰凉辣嗓子的冷气。
感觉到车速在降低,她喊道:“师傅,不用停车,我没事。”
“你真没事?”
为了让对方信任,芩书闲强撑着那口气:“我真没事,就是有点小感冒了,待会就能好。”
司机这才信了她,开会儿车,朝车内后视镜里打量两眼,生怕她出问题。
“嗡嗡嗡……”
刚拉上车窗,车厢里有些回暖,手机响起。
云城学长覃衍打来的。
芩书闲愣怔片刻,僵着手指头去按接听,手上有层雾水,湿滑得很,滑动好几下才点开,一张口她声音哑得像是吞了把刀片:“学长,我在车上。”
“你声音怎么了?”
“感冒。”
覃衍没怀疑她,继而道:“就是想问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约了几个这边的老师,跟你见见面。”
芩书闲又不是傻。
她能看不懂秦衍的意思?
“学长,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的,我过去也就是混口饭吃,一份工作罢了。”
覃衍一口老生常谈的口吻:“这到哪都是个小社会,都要懂些人情世故的,在学校也一样,有总比没有得好,你到时候放心过来就行,别的我来招呼。”
芩书闲最不愿的,就是逢人欠人情。
正所谓钱债好还,人情债可不好还。
面对覃衍这样的话,但她又属实不好拒绝,表示强烈抗拒,会显得她这个人不识抬举。
覃衍低声:“你也别有什么心理压力,就当我是你哥哥帮妹妹。”
事实也如此。
在大学期间,覃衍也一直都是拿她当妹妹对待。
覃衍自己有个亲生妹妹叫覃双双,是芩书闲同系的同桌。
两人关系十分要好,她认识覃衍,也是覃双双撮合的。
覃家不算特别有权有势,好在父母都是很体面的工作,在大学做教授。
大学毕业后,覃衍去了云城发展,覃双双出国深造,听说她前几年在国外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富商结婚,还生了对可爱的双胞胎,过着幸福婚姻。
“好。”
以前换个新环境,内心充满的都是憧憬跟期望。
芩书闲一直都知道,那是因为那时候她在哪都没有根,去哪都是一个人飘泊,所以没有归属感的人才不会念旧。
她想过无数次,后悔回去找江岸的。
每每冲动之下,另一面的理智又牢牢抓住了她。
身体里像是被分裂成两种人格。
第一种跟她说:人本来就是自私的。
第二种又跟她说:她不能害了江岸,不能害了江家。
芩书闲终究是善良,于心不忍。
就算她真的能跟江岸好好的,结婚生子,若是以付出江家为代价的话,她不会愿意,也不会觉得任何的幸福,更不像她能做的事,所有的冲动被她全部扼杀在摇篮。
覃衍在那边还说了句什么。
芩书闲没有听到。
“学长,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有没有跟你爸妈提过来云城的事?”
她喉咙翻动,咽下口唾沫:“我妈她不在了。”
连线片刻的沉默过后,覃衍:“怎么会这么突然?”
“不算是突然,她早就有抑郁症,只是我这么多年没发现,她是自杀走的。”
“你也别太难过了。”
芩书闲敛起眼底的雾气,抬高下巴,这样就好像眼泪不会那么轻易的掉下来:“学长,我现在还好,起码没有当时那么崩溃,再者说这也许对她来讲是一种解脱。”
“那叔叔那边……”
她打断:“我们不说他。”
覃衍是个聪明的男人,一听这话,心里大概有点眉目。
不愿提及的人,大多也就两种可能,一种是她亏欠的,另一种是亏欠她的。
覃衍想的更偏向于后者。
从燕州去云城坐飞机并不算太久,也就四个钟,在飞机上打个盹的事。
芩书闲走得很利落,连条短信都没给江岸发,直接把所有能联系到的方式尽数拉黑拦截。
就算是他想找,也没有任何渠道。
江岸开车到公司楼下,隐隐觉得眼皮跳得特别厉害。
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新到的秘书叫蒋一培,是从别的部门暂调过来的,在江氏待了不少年头,眼力见也不比詹敏差,见他一直坐在驾驶座里,人明明到了却不开车门。
他上前伸手轻轻扣了扣车窗:“江总,您没事吧?”
江岸扭着安全带卸下来:“没事,那边的人到齐了吗?”
“都到齐了,正等您上去。”
今天有个很重要的早会要开,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急着赶过来。
“嗯。”
江岸低迷的嗯一声,开门下车,把车钥匙递给蒋一培:“你先帮我把车停过去,待会跟着上来开会就行。”
“好。”
蒋一培连身上车,却发现江岸的手机都丢在车里没带走。
人已经走出去好几米距离,他喊道:“江总,你手机不带上去吗?”
江岸还愣了下,去摸口袋,里边是空的。
往回走接过蒋一培给他递来的手机,鬼使神差的就那么他想给芩书闲发条信息,点到微信的聊天页面,发过去,冒出来的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并且下边显示他无法发送给对方消息。
被拉黑了。
说实话,有那么几瞬,他以为是自己产生错觉,又或者是发错人了。
但仔细一看,那就是芩书闲的微信。
只是……
她把头像换掉了,不再是先前他抱着布丁的照片,而是她以前的头像,她站在一片绿色草坪的背影照。
江岸脑子嗡地一下,他连忙拨电话。
手机里传出冰冷的机械播报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连续再打,接连三个都是同样的反应,江岸或许想都没想过,怎么事情突然变成这样,当一切来临的时候,他才显得整个人懵住,反应不过来。
蒋一培还在车里,他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江总?您怎么了?”
江岸一直握着手机,手指不停的拨同一个号码,来来回回同样的动作。
“不可能。”
“什么?”
他声音小,更像是喃喃自语那种,蒋一培都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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