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信中的内容,两封信应当都是写给郑三俊的回信。
信中的内容大多都是张世康预料到的,关于阻挠税制改革的讨论。
无非就是南北东林党人团结一心,号召天下商贾、士绅不向朝廷妥协,一定要打赢这场斗争云云。
唯独有一件事,信中说的比较隐晦。
他隐约觉得,这应该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或者难以启齿的事,但他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
“其心可诛!”崇祯皇帝愤恨的道。
看到崇祯老哥如此,张世康反倒没那么忧愁了,他以开玩笑的口吻对崇祯皇帝道:
“陛下,你准备好了吗?
或许过不了多久,你便成了大明第一暴君。
而臣,也将成为大明第一奸佞、大明第一搅屎棍。”
他倒是完全没有一点夸张,诛灭衍圣公三族,又对在朝官员大开杀戒,不论是哪一条,都足以让两人的名声在官僚士绅阶层里彻底黑化。
本以为崇祯老哥会因此郁闷,没曾想崇祯皇帝闻言反而道:
“暴君就暴君好了,那也比亡国之君强!
而且,你之前说过,再怎么着,你也是个棍。
待你与朕肃清朝堂,待你与朕还天下太平,自有大儒为你与朕辩经!
即便没有,朕也无悔!”
张世康一听就乐了,这老哥虽然脾气没改,但思维方式好似变了。
这原本可都是他的台词,如今老哥都会抢答了。
“那便定在三日之后吧,此事决不能拖。
三日之后,臣将斩尽京城东林!”张世康沉声道。
如同屠灭晋商、屠灭衍圣公一样,对东林党人的清剿,也必须施以雷霆之力。
在天下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砍掉其中枢,造成既定事实。
“江南事宜,臣计划给秦良玉去信,让其分兵给曹变蛟,以曹变蛟为江浙总督,震慑江南士绅。
若有必要,臣亲自下江南一趟。”张世康想了想后又道。
江浙地区,才是东林党人真正的老巢。
目前的兵力部署,北方诸省要提防建奴,卢象升和孙传庭都不可轻易调遣,秦良玉更是有防御流寇的重任。
江北虽然有黄得功周遇吉值得信任,但两人还需震慑江北的另外三镇兵马。
调派曹变蛟定然会再次削弱川蜀的防御力量,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张世康只恨兵力不足,还粮草短缺,两个多月的准备时间,还是太仓促了。
崇祯皇帝又与张世康聊了一会儿,便仓促回宫了,毕竟他还‘病着’。
整个正月十六这天,京城仍旧处于戒严状态,到了下午的时候,在京的东林党人已经基本捉拿完毕。
诏狱即使已经被刘文耀暗中扩建,在上午时分也已经爆满,东林党犯官不得已从单间,变成双人间、三人间。
到了下午,一间牢房里甚至能关十几个人。
他们如同沙丁鱼一般,或蹲或坐在狭小的空间里,这些人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一个个的都在监牢里对刘文柄、刘文耀两人破口大骂,那声响比之菜市场更喧闹百倍。
下午的时候,张世康去了一趟诏狱,可他刚进去,就被骂了出来。
一看到张世康,成百上千人便集体调转炮口,以三寸不烂之舌口吐芬芳,将张世康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张世康也不在乎。
在京犯官全部捉拿归案之后,锦衣卫人员分成了两派,一派负责紧急审理重要的一批犯人,而另一派则负责抄家。
同时,张世康还命令刘文柄兄弟火速派人知会分布在大明各地的东厂人员,将在京犯官原籍的查抄工作委托给东厂的番子。
张世康心里清楚,东林党人的大部分产业并不在京城,而是在老家。
正月十七京城取消戒严,一大早,东缉事厂的在京留守人员,开始在京城乃至顺天府境内张贴布告。
将在京官员名单,以及所犯罪行一一公布。
为免老百姓看不明白,每一处布告张贴处,都留有几个识字的番子负责反复宣读。
布告还言明,朝廷之所以困窘,百姓之所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皆是因为贪官污吏横行。
不惩处贪腐,朝廷永不得安宁,百姓永不得过上好日子。
整个布告大体由张世康口述,言辞不仅不拗口,甚至有些白话。
这当然不是给读书人看的,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大白话反倒更容易理解。
布告还告知京城百姓,正月十八午时,所有犯官及其家属都将在承天门外的长安街施以斩刑,大元帅将亲自监刑。
经过一整天的反复宣传,至少在京城里,百姓在得知了真相后,从先前的诚惶诚恐,开始变得义愤填膺。
对于这时候的底层百姓而言,愚民政策之下,是很容易被引导的。
他们无论过的多么艰难,也很少将责任推到天子身上,只会认为天子被贪官污吏蒙蔽,他们的一切不幸,也皆是贪官污吏造成。
于是乎,到了正月十八这天,北京城再次上演了万人空巷。
长安街作为京城的最宽敞的主干道,仍旧挤满了前来观刑的百姓,五城兵马司出动了所有的兵丁来维护秩序。
随着一辆辆囚车自诏狱方向驶入长安街,满城百姓顿时变得沸反盈天。
他们大骂贪官误国,即使他们根本不明白东林党究竟是如何祸害天下的。
囚车里的犯官更觉自己乃是被冤,也高声为自己辩驳,奈何迎接他们的,只是京城百姓的口水,和千年老痰。
扔菜叶子和臭鸡蛋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菜叶子很贵,老百姓扔不起,鸡蛋也绝不会放臭,老百姓很穷。
行斩刑的地方从来也不是午门,当然也不是长安街,而是在阜成门内的西市,也就是后世的西四牌楼。
只不过限于斩首规模之众,以及事件之特殊,张世康临时将行刑地点,改在了最宽阔的长安街上。
午时还差一刻钟的时候,张世康身着蟒服,左手按着尚方剑的刀把,右手托着圣旨,出现在了承天门外临时搭建的监斩台上。
这是张世康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出现在京城百姓的视野里,虽然懒散惯了,但面对如此多的百姓,张世康反倒有点不习惯。
监斩台周围,百姓们窃窃私语。
“这不是英国公家的那个纨绔三公子吗?俺记得他。
他拿俺烙的烧饼没给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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