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的未婚夫齐懋为什么会失踪,他去了哪里?为什么高桥这么急于拿走将军罐,将军罐还有哪些秘密?为什么在泊阳湖湖底有清代康熙年间的沉船,而沉船上恰好有失踪的斗彩将军罐?为什么高桥同合作伙伴莫大盛争夺将军罐?师傅的青花将军罐,是不是就是御窑丢失的两只将军罐中的青花将军罐?这一系列的疑问,我希望找到答案,但前景并不乐观。
“爸,我回来了……”
师傅在一楼的工作室装裱瓷画,见齐妙回到家中,惊诧之余,正要发怒;这时,我也走进了院子。
“师傅好。”
“你们这是——”
“我病好了,什么都记起来了。”
“真的吗?太好了,过来让爸瞧瞧。”
师傅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瓷画,上下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女儿。齐妙指着陈列架上的不同种类的陶瓷,清晰地介绍着各自的特点。
“釉面白,釉层薄,胎体比较轻,这是仿咸丰官窑的玉壶春瓶。”
“小口、短颈、丰肩 、瘦底、圈足,这是仿元青花梅瓶。”
“这副‘雪落上海’的瓷板画,是我从上海回来后画的。上面雪景填充的颜料,用的是百分之八十的玻璃白,加百分之十六的雪白,再加百分之四的熔剂调配而成。”
师傅见齐妙回归到正常,激动地呼来师母。师母见女儿清瘦了不少,心痛不已,抱着齐妙,一阵啜泣。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以后不要去当什么御窑信息员了,菩萨保佑我女儿以后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回来好,回来好。正梅,你去熬一锅鱼头豆腐汤,给孩子补补。”
师傅说完,转向我:“少宝,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妙妙。”
“师傅,这是我应该做的,妙妙好了,我也放心了。”
我和师傅说话间,齐妙走上了二楼,随后我也上了楼。
这时,一辆白色的荣威牌汽车停在门外,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妙妙,你在吗?”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齐妙的闺蜜冯奕奕。
“奕奕来了,她在楼上。”
师傅正在替齐妙装裱工作室的陶瓷作品,抬头看见冯奕奕走进了院子。
“奕奕,我在上面,快上来。”
齐妙听见奕奕的声音,站在阳台上打招呼。
“很抱歉,现在才来看你。”
奕奕一上来就狠狠地抱了一下齐妙,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侣。
“知道你忙,我们的冯大警官。”齐妙说话柔柔地,很是好听。
“妙妙,你都瘦了,学校的事,我听说了,其实你说的没问题,台湾迟早要回归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经好了,以前的事情全都记得。”
“是吗?太好了!看来上天好没辜负少宝没日没夜的照顾。”
奕奕盯着齐妙的脸,然后意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
“你言重了,哪有没日没夜?”
“还不承认?整天围绕着妙妙转,你们公司的八斤,开会时还说闲话呢。”
奕奕讲完,我和齐妙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了“咯咯咯”一笑。
“奕奕,你来的正好,我和少宝有重要的线索。”
齐妙将我们去排档店,发现在将军的夜上海附近地下,有瓷片撞击的声音,以及高桥在院子的石榴树上安装黑蝙蝠监控,突然运走修复完成的斗彩将军罐,途中又被将军抢走,藏在了大景陶瓷博物馆等等经过,详细地告诉了奕奕。
“将军不是好人,高桥这家伙更不是什么好鸟,他要找出斗彩将军罐的秘密。”
奕奕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紧接着说出她调查到的情况。
奕奕在这段时间也没闲着,豁牙子盗窃犯神秘失踪,她已查出蛛丝马迹,初步推断是从地道跑的。地道的出口位于御窑厂西边的一间破旧的居民房内,居然有人从居民房子,一直挖到看所守地下,这肯定是团伙作案,为了便于调查,警方将旧居民房围了起来。
贝雷帽男人在瓷博会门口兜售的瓷片,很有可能是盗窃团伙遗落的,此人贪图财钱,在展览中心门口兜售。犯罪团伙已经盯上的御窑瓷片,现在必须要加强御窑厂的防护,重新建立御窑信息员体系,打击幕后犯罪团伙。
“这帮人太猖獗,根本没把你们放在眼里。”
齐妙愤懑不平,我若有所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奕奕,高桥是莫大盛捧出来的,他们在同条船上,为什么还要争的你死我活?”
“高桥表面上是莫大盛的手下,协助经营陶瓷厂;但实际上,他有着其它的目的。”
“幸好少宝提前仿制了一只斗彩将军罐,不然这些宝贝落到这些坏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奕奕听齐妙这样一说,转向我,惊叹道:
“真有你的,不愧是景市排名第一的仿古高手。”
“冯警官过奖了。”我惭愧地一笑,奕奕的脸色却很严肃。
“我们调查到国内的盗窃分子,已经同境外的势力联手,早在几年前,这些境外势力就已经潜伏到了景市。”
奕奕这番情报使齐妙突然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境外势力?我的未婚夫——不是,顾池的未婚夫失踪也跟境外势力有关。”
“妙妙,你记忆真恢复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光恢复了记忆,还知道将军罐过去的往事,督陶官女儿顾池,和御窑厂制瓷大师齐懋,他们……”
奕奕疑惑不解,听得一愣一愣。我在一旁解释,斗彩将军罐修复完成之后,失忆的齐妙得到了将军罐信息场里顾池的记忆,后来记忆恢复之后,齐妙就拥有了两个人的记忆,就好像两个灵魂,共同寄居在齐妙一个人躯体之上。
“奕奕,记忆的事,以后我跟你慢慢讲。我脑子里的顾池告诉我,她当年在寻找未婚夫齐懋,以及两只将军罐时,查到了这些与日本人有关。当年日本国觊觎大清的陶瓷制作技术,劝说齐懋去日本,被齐懋断然拒绝。齐懋在押运将军罐进京的途中,人和将军罐都神秘失踪;为此,齐懋还一直背负着私吞将军罐的骂名。”
“原来是这样……你脑子里的顾池,她讲的话可靠吗?少宝,你相信别人的记忆,会寄居在你脑子里吗?”
“我相信顾池所说的,更相信妙妙!”
“你是被妙妙鬼迷了心窍。”
奕奕见我时刻站在齐妙一边,朝我俩大笑。忽然,奕奕想起了一件事。
“少宝,你还记得四年前泊阳湖打捞沉船的事情吗?”
奕奕突然提到这事,我怎么会忘记呢?那年夏天的闷热和九死一生的记忆再次朝我袭来。
“怎么会不记得?!”
奕奕像亲临现场一样,向我复盘着我曾经经历的往事。
“当年你为了六十万彩礼,接受了芳姐运送仿古瓷到泊阳湖的任务,由将军接应。在泊阳湖,你被将军踢进了湖中。你在打捞“假水捞”时,遭遇到了一帮不明身份的人。这帮人不仅打死了水警,还在你返回景市的路上,对你穷追不舍,盗走了斗彩将军罐。”
奕奕从书桌上拿来纸和笔,边说边开始画图推理。
“这帮人为什么探得在泊阳湖棠荫岛附近有这样一只沉船?而且清楚沉船里有一只三百三十年前的斗彩将军罐?”
“其实,境外势力对将军罐安抚灵魂并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斗彩将军罐和青花将军罐暗藏的秘密,与海上丝绸之路沉船有关,与巨额的财富有关。”
奕奕还提到,十年前她父亲抓捕盗窃御窑瓷片的犯罪分子时,就发现有一大批御窑瓷片流向了境外,主要运往中国东边的日本。后来,在日本东京博物馆的几次拍卖会上,几件清朝康熙和乾隆年间的名瓷被拍出天价。
师傅齐雅辉曾撰文分析过那几件瓷器,只有底部落款是真的,其它都是后来仿的;但齐雅辉在国内发表的文章很快就被删除了。由此推测,境外的文物犯子在国内一定有同党,或者有强大的合作伙伴。
经奕奕这么一分析,我脑海中顿时有了清晰的轮廓,回忆起在景市陶院学习世界陶瓷史时,我师傅,也就是当时的齐雅辉教授讲的一段课外历史,我跟奕奕和齐妙分享起这段往事。
康熙年间,景市已是世界瓷都,制瓷技术世界领先,大清是全球最大的瓷器出口国。康熙初年,西北动荡,战事纷飞,日本国想趁清政府内乱之机,抢占欧洲瓷器乃至全球瓷器市场。于是派间谍和盗贼前往昌南镇,掌握制瓷的七十二道工艺。
但日本人怎么也制作不出景市瓷器,殊不知,烧制瓷器需要足够高的炉温和特殊的胎土,景市使用的是高岭土;另外还需配比一定量的瓷土,这是景市窑工长期摸索出来的高岭土加瓷土的“二元配方”,是瓷器制作最核心的技术。
“二元配方”是想要烧制出更为白净的瓷器所摸索出来的技术,通过加入瓷石混合,提升瓷器的硬度和白度。景市的匠人对瓷石和高岭土的混合,有一个形象的比喻,高岭土是骨,瓷石是肉。骨肉均匀,才能烧制出最优质、最白净的瓷器。想要掌握“二元配方”和七十二道工艺,非常困难。
所以,日本国采取两种策略,学不成,就盗窃文物来研究。盗窃御窑厂进贡的御瓷珍品,并挟持最有名的制瓷工匠前往日本。御窑的制瓷工匠,进御窑厂前,为皇帝干活,都是立了生死状的。被挟持的工匠,有的刚正不阿,有的宁死不屈,有的自残双手,有的从海运的船中跳海自杀。后来日本国改变策略,从大清的附属国高丽国劫持工匠和开采瓷土,从而促使了日本制瓷的快速发展。
这一段陶瓷课外历史,我记忆犹新。冯奕奕和齐妙都听得入了迷,也加快了她们调查的进度。
奕奕提醒我们,盗窃分子和境外势力正在联手,里应外合,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变得更难对付,大家必须联合起来。齐妙向奕奕打趣,她现在下岗和上岗无缝对接,御窑信息员的工作,她一定会做好。
我被这些犯罪团伙害的最残,自然不能善罢甘休,大黄安保将竭力配合打击这些不法分子。
当齐妙母亲在楼下喊我们吃饭时,我们才意识到时间过得如此飞快。
冯奕奕因为局里还有事处理,匆匆忙忙驾车而去。临走前,奕奕叮嘱齐妙,既然斗彩将军罐已经被高桥和将军弄走,失而复得的青花将军罐,更要好好保护。
“你们要注意安全,今天不仅有超强台风,还有幕后强大的国内外犯罪分子。”
这时,我的父亲也打来电话,要我去接母亲回老宅子吃饭。齐妙拿了把她制作的陶瓷伞出来。
“等下有雨,带上吧!”
“不用了,我开车,大雨也淋不着。”
齐妙不容分说,将陶瓷伞塞进了车内。当我跟齐家三人打完招呼,开车向母亲的餐馆赶去之时,母亲的“田野馆”出事了……
——第3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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