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路俱乐部的院子里,老王正举着一把铁铲,追着陆军喊打。
“陆军,大黄还轮不到你来做主,为什么要我来赔?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老王八,你不要逼我出手,我让你几招,你还得寸进尺。”
“你有本事就往我脸上打,曹总的命还是我救的,看曹总会开除谁?”
“你们不要打了,曹总来了。”阳阳一边喊,一边朝我走来。
我心里窝着火,走上前,朝老王怒吼着。
“住手……谁再敢在公司闹事?马上给我滚!”
老王见我动了怒,停了下来,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模样,手指着陆军。
“曹总,都是因为他,大景陶瓷博物馆丢了东西,他怪我。”
“就怪你,你不去打牌,博物馆就不会失窃,不失窃我们公司就不会受到牵连,如果要先行赔付,我们要亏死,如果要赔付,我认为老王至少要承担一半。”
这时,八斤从外面巡查店面匆匆赶来,见他爸老王一脸委屈的样子,怒视着陆军,护起他爸来。
“陆军,你小子不讲武德,竟然欺负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盗贼是半夜偷的,那个时候我爸已经下班了,我爸晚上打不打麻将,跟这有什么关系?”
“呵,你们父子俩合起来对付我,我不怕。曹总,展览中心兜售瓷片的人,像不像老王?”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爸是哪种人吗?”八斤向着他爸老王,老王对陆军不依不饶。
“曹总,他在诬陷我。”老王心中有鬼,但嘴上仍不服。
“都给我闭嘴!”我恼羞成怒,夺过老王手中的铁铲,“咔嘣”一声,用力折断。
“你们是闲的蛋疼,罚你们三个打扫卫生,一个人一个月。阳阳,你记下来,这个月从老王开始。”
“好的……”
阳阳自从来公司之后,一个人几乎承包了整个公司里里外外的卫生;公司的账做的清清楚楚,电脑美工也很熟练,公司的一些提醒告示,也通常是她设计。父亲以前就因为赌博,让我家陷入困境;如今的老王,比我父亲过犹不及。如果之前听了阳阳的建议,没有推出先行赔偿的承诺,或许公司不会这么的被动。
阳阳看出了我的苦恼,叫我出来散散心,我们走在铁路俱乐部不远的昌江边。
“曹总,我听说你从江中救过齐妙,你人那么好,你俩为什么要分手?”
“说来话长,以后再跟你说。”
“哦……”
“公司现在这个状况,你也看到了,如果找不回失窃的文物,凶多吉少。”
“如果陶瓷博物馆买了第三方责任险,文物失窃造成的损失,可以叫保险公司来承担的。”
“据我了解,失窃的这一批文物,还没有来得及上保险。”
“那就麻烦了,冯警官那边怎么说?盗窃的人什么时候能抓到?”
“这个不好说……”
“要不你跟王芳总说说情,先行赔偿这事,以后……”
刚谈到芳姐,就见不远处有个女人,开着一辆红色的轿车向我打招呼。
是芳姐!阳阳见芳姐主动来找我,向我递了个眼色。
“曹总,看你的了,我先回公司去了,再见,加油!”
当我向芳姐的走近时,芳姐也从驾驶室下来。红色的奥迪,翘而圆润的车尾,像极了弯腰上车时芳姐的屁股,芳姐把车钥匙塞给我,手臂带出一阵甜甜的香水味。
“带你去兜兜风,懒得理这些破事。”
芳姐已经坐在副驾驶室,我手搭着方向盘,脚踩着油门,奔驰在景市的昌江大道上。
很久没这么畅快过,我大声呼喊,把心中的郁闷抛向九霄云外,想请深邃的天空给我答案,未来的路在何方。车载CD中传来一首老歌曲,我和芳姐跟着唱着: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
啦啦……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场场酸甜、苦辣。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汽车一路向东,行驶在二〇五省道上。芳姐为他爸打牌向我道歉,态度十分诚恳。芳姐此次前来,道歉是其次,她还有难言之隐。老王以前干过不少工作,但每一次都让她不省心,芳姐没有说老王挖地道,也没有说在展览中心门口兜售瓷器,她跟我提起了她和将军的往事,他希望冯奕奕能放了他,将军肯定没有盗窃陶瓷博物馆的陶瓷。
芳姐告诉我,初中毕业后,在美容美发店做小妹时,认识了美发师将军。当将军追求她时,情窦初开的她,很快接受了将军。后来,两人信誓旦旦地创业,开了一家美容美发院,两人终究不是做生意的料。生意失败后,将军经人介绍做了飞天大盗,专门在飞机和机场偷盗,后被捕入狱一年。
将军出狱后来到景市,因盗窃御窑瓷片,被判刑十年。在将军入狱的第二年,芳姐遇到了我,成了我陶瓷厂旗舰店得力的合作伙伴。
后来在销售陶瓷时,芳姐认识了上海老板莫大盛。莫大盛对芳姐好,芳姐心底清楚,包括现在开的奥迪A4,也是莫大盛送的;芳姐并不爱莫大盛,图的是他的钱。莫大盛太有钱了,太有钱的男人,芳姐自嘲说她是掌控不了的。莫大盛是有老婆的,虽然他一再向芳姐承诺,马上同他老婆离婚,但这话已经说了很多年,芳姐已不再相信,她只是莫大盛手中的一粒棋子而已。
芳姐曾经断绝了同将军的来往,因为将军是莫大盛幕后团伙重要的一环,泊阳湖之行,两人又重新有了交往,但交往仅限于工作上的协助。
如果说将军是芳姐失败的第一次婚姻,莫大盛是相互利用的情人;那么从她遇到我开始,芳姐就期望我是她最后的归宿,我有情有义,聪明会赚钱。即使我后来身陷大牢,她还是充满着期待。尤其我从熊熊烈火的排档店救她出来,她至今还感动不已。
“少宝,跟你讲了这么多糗事,你不要笑我吧。”
“你我彼此彼此,我也做过很多糊涂事。”
“你做的都是有情有义的事,真心感谢你在大火中舍命相救,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你也帮过我不少忙。”
“我都喊破了嗓子,也没人进来救我。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葬身火海了。”
坐在副驾驶的芳姐,脑袋渐渐靠近我的臂膀。
“我是单身,你也是单身,要不我们相处得了?”
芳姐见我没有回复,自嘲地一笑。
“唉,喜欢你的,你不喜欢他;你喜欢的,他不喜欢你。你说是不是这样?”
“感情这事,要讲缘分的。缘分来了,自然有你喜欢的人宠你、疼你。”
“我希望自己强大到不用人宠,不用人疼,却依旧有人宠,有人疼。”
“几年前,我妈请和尚帮我算过,说我难得良缘,还惹桃花,这些年居然一一印证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惹桃花?你惹谁了,难道是我?我想惹,但没人理我。”
芳姐哈哈一笑,搂着我扶方向盘的左胳膊,然后在我结实的手臂上捏了一把。
“我不信这玩意,什么事都要自己去争取。跟你提一件事,你要帮帮我。”
“你说说看什么事?”我从芳姐的胳膊中抽出手臂,重新放在了方向盘上。
“将军不是还在看所守嘛,你和冯警官关系那么好,麻烦你向她说说情。”
芳姐边说边用手放在我的大腿上,我将芳姐的手放回去,微微一笑。
“如果他没有罪,警察肯定会放他出来的,我也怀疑视频中的人不是将军。如果能抓住嫌犯,对我们都有好处,大黄安保也不用先行赔付。如果你们要赔偿,我们赔个底朝天,也赔不清。”
“如果买了保险就好了,现在我也为难。这事是莫老板亲自盯的,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肯定不愿意这样,况且博物馆是我爸守着的。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你们少赔。如果能找回丢失的瓷器,那就更好。”
在我们返回的途中,远处的古戏台,正上演着赣剧《下河东》。宋朝奸臣欧阳芳,诬陷功臣呼延寿廷叛乱,当着赵匡胤的面,斩了呼延寿廷。
欧阳芳太坏了!在大景陶瓷博物馆失窃这件事上,哪个又是欧阳芳?会不会是高桥?
在捌號院圆弧形的黑屋内,带上眼镜和耳机的齐妙,坐在一张晃动的摇椅上,仿佛在经历三百六十前年事情。未婚夫齐懋在昌江边的码头,向顾池和窑工们挥手道别,齐懋押着一船的御瓷运往京城。忽然水面狂风大作,齐懋和运瓷船摇摇晃晃驶向泊阳湖,再经长江和京杭大运河,运抵京城。
突然,京城传来消息,齐懋和运瓷船没到京城,而是神秘消失了。官府来人逼问顾池和窑工们运瓷船的下落,怀疑齐懋私吞御窑逃跑。顾池拒理力争,却被一帮劫匪绑在一张椅子上,忍受着侮辱和严刑拷打,被逼问斗彩将军罐和青花将军罐的下落和秘密。这时,齐懋来救顾池,在打斗中齐懋被俘。劫匪说只要说出将军罐的秘密,就放了两人;但齐懋没有说,之后劫匪杀了齐懋,顾池声嘶力竭,拼命地摇头,不停要挣脱……
“齐懋,齐懋,你不能死……”
忽然,一个劫匪走到顾池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将军罐和运瓷船在哪里?将军罐里藏着什么秘密?你只要把秘密告诉我,你的未婚夫就会复活。”
“我不知道,不知道……”
齐妙挣脱时,大汗淋漓,摘掉眼镜,久久不能平静。两只清晰的将军罐,仍停留地圆弧形的屏幕之上。
“妙妙,妙妙……”
高桥拍了拍齐妙的肩膀,齐妙如从噩梦中走来。
“我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妙心有余悸,身上感觉一阵发冷,高桥将一件小毯子裹在了齐妙的身上。
“你是齐妙,你现在在我的灵境实验室。”
“灵境实验室?你刚才对我使了什么魔法?”
“妙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为顾池找到未婚夫齐懋,为了让你实现这个愿意,我设计了一套灵境系统,这套系统可以让你穿越到过去某个时间节点,找到顾池的未婚夫齐懋。”
“哦……”
齐妙感觉一阵惊悚,一看时间不早了,向高桥告辞。高桥要开车送齐妙,齐妙小跑着向外奔去。
在经过美术馆仿古区域时,齐妙多瞄了几眼,隐隐约约听到地下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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