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黄依云的神色微微一动,方才眸中的些许幽怨瞬间消失不见,转而灼灼地盯着许木问道:“一别近百年,不知许大哥可曾婚配?”
许木尴尬地摇摇头道:“在下并未婚配,不知黄姑娘……”
“我也没有!”黄依云没等许木问完,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其实呢,许木本来是想问问黄依云是怎么来到赵国的,可一听黄依云的回答,他也就不好再问了。
看着许木这副吃瘪的模样,李月舞的八卦之魂顿时熊熊燃烧起来,不过她的良心却不坏,此等大瓜,怎能一人独享?
很快,她便告罪一声,朝着台灵峰飞了回去,把这个好消息通知自己的师父去了。
许木一看这妮子离开的背影,就知道她要去干什么,却不好开口阻止。
李月舞这一走,二人间的气氛顿时更尴尬了。
憋了半天,许木才想起来打量一番黄依云的修为,不由哑然失笑道:“一别多年,没想到黄姑娘也已进阶元婴期,真是可喜可贺!”
黄依云幽幽地看了许木一眼,一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这才嫣然一笑,说道:“还得多亏了许大哥和令师将我送至阴符宗修炼,否则奴家如何能有今日这般修为?”
说着,黄依云欠身便拜。
许木见状急忙上前拉住黄依云的身子,将她拽了起来,又急忙松开了她的手腕,尴尬地咳嗽一声,说道:“不知离魂前辈和家师如今可还安在?”
这位离魂前辈,自然就是黄依云的师父了。
黄依云的神情一黯,摇摇头道:“家师三十年前便已仙逝,十一年前,司徒前辈也因战而亡。”
“因战而亡?”许木猛地瞪大了双眼,不解地看向黄依云。
黄依云苦笑道:“二十年前,妖海各族忽然进犯南海,天星斋和天魔门联手对敌,却还是节节败退。司徒前辈当时刚刚结婴,便被派去执行一项极其危险的任务,最终只剩元婴逃了回来。”
“由于司徒前辈刚刚进阶不久,元婴尚未稳定便遭受重创,以致伤了元气,夺舍重生之后,修为便一直没能恢复至元婴期。”
“十二年前,司徒前辈自感今生结婴无望,郁郁而终。”
说到最后,黄依云的眸中已经满是泪水。
许木错愕地站在一旁,凝望着南方的天空,久久,两行热泪忽然滚落而下,没入了脚下的地面之中。
此刻,雪凝正好在李月舞的央求之下出关吃瓜来了,她距离赤火峰尚远,就看到了二人双双垂泪的模样,不由暗叹一声,抓着李月舞飞回了台灵峰。
直到明月挂上枝头,一阵清冷的夜风拂过,许木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静静站在一侧的黄依云,叹道:“我的来历,是师父告诉你的吧?”
黄依云点了点头,说道:“嗯,司徒前辈弥留之际,让我将此物带给你。”
说着,黄依云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乌木制作的方盒,许木试了试,发现其上设有禁制,禁制上的灵力确实是司徒云的气息。
显然,黄依云并未打开看过。
许木并未马上将其打开,而是好奇地看向黄依云道:“师父虽然知道我来自赵国,但却并不知道前往赵国的方法,天魔门的传送阵更是早已毁去,你是怎么来的?”
黄依云浅浅一笑,说道:“当然是问了你那位老仇家了!”
许木讶然道:“沈越山?”
“许大哥真聪明!”黄依云点点头道。
一听黄依云承认了,许木却更加吃惊,瞪着她道:“你是穿越了十万大山过来的?”
“是啊,不是说元婴期的修士就能横穿十万大山了吗?许大哥何必这么惊讶?”黄依云眨着大眼睛问道。
许木没好气地瞪了黄依云一眼,元婴期修士可以穿越十万大山,这话其实是那群不知道具体情形的低阶修士瞎传的。
严格来说,穿越十万大山并没有具体的修为要求。
像沈越山不过是结丹期修为,也能横穿山脉,虽然最后修为跌落到了筑基期,但至少他还活着。
这,就是运气问题了。
就算是元婴期的修士,若是运气不好,在山中遇上了化形期的妖修,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出山脉。
许木也是近几年才从天雨老祖的口中得知,这十万大山内部还有不少五阶妖兽,那可是修为堪比化神期老怪的存在。
天雨老祖也是进阶化神之后,才勉强和这群老不死的建立了点交情。
要是遇上了这群不出世的老妖怪,就算是元婴期的修士也没命可活。
一想到黄依云居然穿越了十万大山前来寻找自己,许木不由心生愧疚,喃喃道:“黄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黄依云摇摇头道:“司徒前辈临终前唯一的愿望,便是将此物送到许大哥手上,奴家不敢不从。”
看着黄依云的双眼,许木沉默了。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就算司徒云没有拜托她给自己送东西,她也会来。
这样的情感,旁人难以理解,凡人难以做到,讲究清心寡欲的修真界更是极其少见。
有诗为证——“曲曲池边路,春来少人行。
含水芙蓉叶,春去气犹清。
夕岚分彩翠,高树藏莺声。
乍向风中看,花落更分明。
徘徊觉露冷,清宵月影横。
泠泠砭肌发,疑是晓寒生。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而如今,黄依云为了他,却跨山越海而来。
许木沉默了,久久未语。
黄依云看着他这副模样,脑袋渐渐低了下去。
有道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当年,当许木在烛光之下拒绝她侍寝的时候,她是那般地不知所措。
等她回到自己屋中,许木的身影却一直在心头挥之不去。
情窦初开的少女,哪知道什么叫做爱情,她只知道许木是个讲原则的高人。
后来,她救了许木一命,自己却被毁容,不敢再见许木。
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忽然极其在意许木对她的看法。
再后来,二人分别,一别就是百年。
她其实早就从司徒云的口中知道了许木的来历,但也深知十万大山的危险。
她没日没夜地修炼,就想着尽快突破元婴期,去找一找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而今天,她成功了,可是,她真的会成功吗?
要知道,她已经被拒绝过一次。
(为什么要把这首诗全贴上呢,一是觉得应景,二是觉得写得好,绝对不是为了水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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