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到自己妈低三下四的模样,肖瀚脸色更不好看了。
“愿愿,别闹了,我马上要去做手术,妈一大早起来给你做粥,就换来你这么跟她说话吗?!”
婆婆瞅准时机,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我,“没关系的愿愿,只要你开心,我不会放心上的......愿愿快看,妈帮你买了皮蛋瘦肉粥,你最爱吃的。”
我毛都快炸了。
接过那罐粥,我看了看,“妈,既然你记性那么好,怎么忘了这粥是肖瀚爱吃的,而我爱吃的,是红糖小米粥啊?”
婆婆的脸垮了下来。
而肖瀚干脆直接去手术室了。
等到肖瀚走后,婆婆再懒得理我,自己坐到旁边去玩手机。
我却偷瞄到,婆婆面色红润,脸上没有半点失去孙辈的悲痛,甚至隐隐带着莫名地开心。
她开心什么?
是因为成功编织了谎言阻止肖瀚陪护我?
还是因为她吃到了新鲜又美味的“羊杂”?
我心中泛起一阵恶寒。
婆婆已经年近六十,可身材和皮肤看起来就跟四十多岁一样,惹得身边的追求者层出不穷。
是不是“羊杂”的功劳?
如果真是这样,既能治疗哮喘,又能美容养颜的羊杂,恐怕不那么简单......
我忽然想到田护士长的话:婴儿和胎衣都是肖瀚亲自处理的。
我相信肖瀚和婆婆没胆子动婴儿。
那,另一样东西呢?
婆婆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不久,田护士长来了。
那时我正在用手机浏览网页。
我从来都不知道,那样东西在民间真被当成补药,并被传得神乎奇神。
甚至有产妇会吃掉自己娩出的这块肉。
网上各种生猛的新闻,让我胃里一阵阵翻滚。
同时也让我有了新的疑惑。
如果昨天婆婆吃的,是我身上取下来的,那她从前吃的那些“羊杂”,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田护士长见我拿着手机发呆,问了一句,看什么呢。
我慌乱地把手机收起来,随意找了个借口。
“护士长,我在网上查了下,有人说引产的宝宝是有婴灵的,需要超度,可是,我都不知道,宝宝是男是女。”
护士长给我夹了个体温计,顺口说,“是女宝啊,小肖没告诉你吗?”
她摇摇头,“果然孩子都是父母的软肋,搞得我们愿愿都相信鬼神之说了。”
我愣了半晌,心跳越来越快。
再次问道,“是女宝?”
田护士长有些困惑,“是啊,发育得很完整,小肖真没说?”
“不是不是,是我忘了问。”
其实,刚才我说不知道宝宝是男是女那句话,不是在问田护士长,而是自言自语。
因为上次产检是肖瀚亲自陪我做的彩超。
拿到报告单后他没忍心让我看。
只是告诉我,孩子生殖器畸形,男性和女性特征都不明显。
所以我们才忍痛决定引产。
可现在田护士长又明确地告诉我,是个女宝?
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一整天,我被巨大的恐惧笼罩着。
肖瀚下班后主动要求陪护,这次却被我拒绝了。
我要自己安静地想一想,婆婆和肖瀚之间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半夜,我再次惊醒,觉得浑身发冷。
按铃后,是个生面孔的小护士来给我测体温。
我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体,问她田护士长在不在。
小护士一头雾水,“我们护士长姓杨,不姓田。”
我一噎,“你们有几个护士长?”
“还有一个副护士长,姓周。我们整个科,也没有姓田的啊。”
我有些生气,“我这几天都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吧,是不是科里的人都没认全?”
小护士扑哧笑了,“姐姐,我知道您是肖医生的爱人,我骗谁也不敢骗姐姐啊,我在这科工作五六年了,您没见过我是因为我刚休了婚假,今晚才来上班。”
她取出体温计看了看。
“不发烧,姐姐您不要太焦虑,好好休息,再有不舒服就按铃。”
给我倒了杯热水,小姑娘出去了。
我起身换了套干爽的衣物,披上外套走出病房。
产科走廊里,我站在一排照片前,久久没有挪动步子。
没有姓田的护士长。
产科,从医生到护士长再到普通护士,没有一个人姓田。
也没有一个人,长着田护士长那张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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