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识三个月又二十七天。”
不知何时,神色憔悴的范剑从屋里走了出来,朝陈知安长揖行礼。
“师叔,我来说吧。”
陈知安看到他就火大,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不过见他一脸憔悴。
也懒得再骂,只是安静等着下文。
“得了何长春的支持,我们感情升温很快,那段时间,我满心满眼都是她,就像柳先生说的那样,我甚至放弃了剑一!”
说到这里。
范剑眼底浮现一丝痛楚,仿佛有剑在他体内不断切割,脸色苍白道:“师叔,你知道的,我不是白痴。”
“她虽然和我整日待在一起,可我能看出来她心里其实并没有我,只是我不愿承认罢了。”
“于是你将剑心易首,蒙蔽自己的通明剑心,自愿坠入深渊,就此沉沦!”
陈知安摇头道:“何其愚蠢,又何其可怜...”
“是啊,很愚蠢......”
范剑惨笑道:“她说想看我的剑意,于是我把本命剑递给她,甚至放开气海,让她观摩剑种。”
“这就是你输给那扬止的原因?”
“是!”
范剑道:“她很快领悟了我的剑意,我本以为只是她想要,可是我不知道的是,那水云间还藏着一个人,他藏了两个月,将我的剑意拆解到七七八八。”
“再后来的事儿,师叔想必就知道了!”
陈知安缓缓点头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何濯水最终选了竹马,而你这个天降,成了她送给竹马的磨剑石。
杨止以你的剑意将你击败,赌注就是你的本命剑。
你走了一趟江湖,把本命剑留在青羊宫,杨止踩着你的脸向大荒宣告他的到来!”
范剑默然不语。
他知道自己被玩弄了,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明知是深渊,还是一头扎了进去,想要博一个万一。
可惜他终究还是输了。
他亲手把能杀死自己的剑递给了何濯水,然后被一剑穿心。
然而让他真正痛苦的是——
哪怕到现在他依旧对何濯水恨不起来。
甚至想着她会不会有什么苦衷。
看着范剑这神情,知道他依旧抱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陈知安能理解他这种情绪。
毕竟年轻人嘛。
总会有这种经历。
他们的未来还很长,这个世道允许他们犯错。
但有些错,犯一次就够了......
只见陈知安缓缓将没磕完的瓜子揣入怀中,脸色渐渐变冷,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范剑,缓缓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痴情,很绝望,很无辜?
是不是觉得世间最苦不过你?
是不是觉得走了一趟江湖。
把这辈子的苦水都一次喝够了,生无可念了?”
范剑嘴唇微微张开,垂头不敢看陈知安。
“白痴——
睁大你那双愚蠢的狗眼看看。
看着这灰茫茫的天,看看你脚下这片土地。
这是哪里,是剑阁!
是天下剑修心神所系,是为大荒续命五百年的圣地。
剑一!
知道你的剑为什么叫剑一吗?
是因为它曾经离那把木烛最近。
曾追随朱轻候开天,曾剑斩准帝,饮过帝血。
曾为大荒而鸣!
而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把它丢了!
你输了无所谓。
毕竟你只是个废物。
可你知不知道,你行走江湖,代表的是什么?
是剑阁的尊严。
是朱轻候的脸面。
是剑道独处一座江湖陈知命的脸面。
你是剑阁三代首席。
如今你的剑被青羊宫插在山门前耀武扬威,他们把剑阁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
而你这个白痴。
居然还想要继续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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