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一直以为,留着他们,让他们看到我们过得比他们好,让他们后悔。我大错特错了。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成为随时能屠戮我们的利刃。”
“阿宁,我们过得如何,不需要让别人看到。”裴珩听明白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心中其实也是有惊喜的。
阿宁心里头完全没有崔云枫。
他还以为,她留着崔云枫父子是因为……
“是,这个道理我直到现在才明白。我们过得好,就好了,何必让仇人看。阿珩,我想见见崔云枫。有些话,我要跟他说清楚!”
“好,先休息,明日一早,我安排你去见他。”
确实累了。
今日又惊又怕,等人紧绷的思绪一松开,困意袭来,许婉宁沾着枕头就睡了。
裴珩睡在她的身边,看到她窝在怀里那松弛的模样,他偷偷地亲了亲她的发。
“睡吧,我的姑娘。”
第二日一早,许婉宁是事事都被伺候着,就连洗脸搽香香的事情,都被裴珩给抢了过去。
“这事儿你又做不到,你看你的手,都包成什么样子了。”裴珩涂了香在许婉宁的脸上。
细致温柔地涂开,然后帮她画眉梳头。
他做得很小心翼翼,让许婉宁觉得不适应:“你不用做这些,这些有红梅青杏会做的。”
裴珩给她画好眉毛,让她看铜镜里的自己:“跟平时的相比如何?”
铜镜有些朦胧,但是能看清楚。
与平日里别无二致。
“你竟然记得我平日里描的是这个眉!”
“当然,我还记得你最喜欢的是这种颜色的口脂。”裴珩拿出口脂,擦在指腹上,抹在许婉宁的唇上。
铜镜里,美人美色在前,裴珩忍不住,含住了许婉宁刚刚涂好的红唇。
唇齿厮磨,再看铜镜里,许婉宁脸颊殷红,可唇上却恢复了原本的唇色。
“刚涂好的,又没了。”
裴珩笑着又给她涂上:“那就再涂一次。”
“那你可别再……”
“放心,已经吃饱了,现在我忍得住。”裴珩嗤嗤笑着,许婉宁脸颊绯红,又羞又臊地躲进了裴珩的怀里。
夫妻之间这些细微的互动,是许婉宁从未得到过得。
爹对娘如此,可崔云枫对她并不如此。
他们夫妻之间一直相敬如宾,现在看来,应该是相敬如冰才是。
感谢崔云枫!
红梅青杏端着早饭过来了,看到许婉宁的妆容比平日里还要明艳动人,两个丫鬟直接呆住了。
青杏心直口快:“夫人,你手受伤了,你咋画的妆容?”
红梅扯了她一下,朝许婉宁身旁努努嘴。
青杏心领神会,用一张极其夸张的表情说道:“完了完了,老爷画妆容的手艺都比咱们好,咱们是不是要卷铺盖走人了?”
一句恭维的玩笑话逗得裴珩哈哈大笑。
许婉宁也跟着心情极好。
夫妻两个人相处,虽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可却让许婉宁感受到裴珩无时无刻不在的关怀和爱意。
早饭照例也是裴珩喂进肚子里的。
刚开始红梅青杏在一旁,许婉宁还放不开,别别扭扭的。
红梅青杏心领神会,立马消失。
两个丫鬟站在门口,听到裴珩的哀求声:“再多吃一口肉粥……”
“我吃饱了。”
“不行,还得再吃一口,这肉粥容易克化,会饿的。”
许婉宁听话地吃了两口粥,又吃掉了半个鸡蛋,裴珩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他吃饱了之后,就带着许婉宁去了金麟卫。
这是许婉宁第一次到金麟卫。
门口的金麟卫看到大都督小心翼翼亲热地扶着一个女人下了马车,虽然没看过许婉宁长什么样,可就凭这亲昵的姿态,就猜出这人是谁。
金麟卫立马上前,恭恭敬敬地相迎:“大人,夫人……”
“嗯。”裴珩扶着许婉宁,进了金麟卫。
夫人来金麟卫的事情,就像是长了翅膀的鸟一样,立马就飞遍了整座金麟卫。
那些人对许婉宁充满了尊敬,同样,也充满了好奇。
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们冷心冷情的大都督动情。
裴珩带着许婉宁去了关押犯人的地牢。
崔云枫被关在单独的一间牢房里,桌子上还有刚刚熬好的药,正在冒着热气。
“阿珩,我想单独跟他说几句话。”
“去吧。我在外头等你。”
地牢里,许婉宁看到崔云枫躺在地上的干草上,就像是死了一样。
听到动静,崔云枫捂着胸口抬头看了看,看到许婉宁时,他眼里亮了亮:“呜呜呜呜……”
许婉宁找了条凳子坐下,“崔云枫,你知道为什么崔庆平的脸会毁容吗?”
崔云枫愣了下:“呜呜?”
“我是故意的,我下药让府医昏睡,等他醒过来,崔庆平的脸已经毁了。”
崔云枫像是看鬼一样看着许婉宁,不敢相信她嘴里说的。
“不信是吧?那我告诉你,二十年后,崔庆平点中探花,你考中进士,一门两进士,皇上亲自下旨,让城阳侯府的爵位再世袭三代,崔府一时风光无限。”
许婉宁婉婉道来,就像是说故事一样,崔云枫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等她说完,一直“呜呜呜呜”地叫个不停,眼睛里还有惊惧之色。
“白青青是我的贵人啊,慧远大师批的命,她进了城阳侯府,成了我的好妹妹,入了我许家的族谱,庭哥儿溺水死了,我爹娘病死了,我大哥也下落不明,许家的全部家财都归我,也就是,归你了。”
“我费尽心血将你们培养出来,一个探花,一个进士,我以为我这辈子圆满了,可你们,却把我关进了水牢,一刀刀割我的肉,让我血尽而亡。我问你们为什么,崔庆平说了,他自小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娘亲,他的娘亲是白青青。”
崔云枫呜啊呜啊地大喊大叫。
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结局吗?
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啊,究竟是哪里错了,哪里错了。
“哪里错了?崔庆平毁容开始就错了,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从二十年后回来。”
许婉宁嘴角微微上扬,崔云枫只觉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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