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都要黑了,你要去梅山顶上放烟花?”于荣山震惊地看着莫汉桥,就差没说出你没什么大病吧?
“不行吗?”莫汉桥端坐在圈椅里,翘着二郎腿,一身黑色绣着红边的直裰,将他衬得像是个翩翩玉郎。
脑子有大病的玉郎。
于荣山心里这样想,嘴里可不敢这样说。
连忙赔着笑:“行的,行的,你说啥都行。”
这马上就天黑了,要去看烟花,自然要赶快置办烟花去。
莫汉桥拍了拍坐下时的褶子:“一刻钟之后,我在县衙门口等你。”
“那么急吗?”于荣山觉得时间也太赶了些。
“于大人是梅山县的县令,买烟花这样的小事,也要花很长时间?”
“不不不。”于荣山就是觉得怕买得不够好,不够多。
“那就多派些人出去买。”
“那套马车就没那么快了。”官府也就那么多的人。
莫汉桥幽幽说道:“套马车的事情,交给我的精卫就行了。外头他们也不熟。”
“那就多谢大人了。”于荣山将大部分的捕快派出去买烟花了。
精卫则去套马车。
有上次于荣山突然数人的前车之鉴在,莫汉桥这次要确保万无一失。
他总共带来了二十四个精卫。四个在紫坊村接应,身边还有二十名精卫,莫汉桥全部带上了。
只是有些人是明着出去,有些人是暗着出去,能够做手脚的,就只有马车了。
于荣山的马车不能坐人,但是可以藏人。
藏谁呢?
也不知道裴珩晓得自己藏车底,他是啥表情,一想到那万年波澜不惊的脸气急败坏的样子,莫汉桥就一阵得意。
莫汉桥进了屋。
佩佩还在睡。
他将人摇醒,告诉她今晚上去梅山顶上看烟花。
佩佩一听,欣喜万分,双手搂着莫汉桥的脖颈,送上了个香吻:“大人你怎么对佩佩这么好,佩佩说什么你都记得!”
佩佩跟他说过想看烟花,也正好给了莫汉桥出城的借口。
“那是当然。你想看,自然是要满足你的!”
白鸽拿着精卫的一套服饰,犹豫再三,还是鼓足勇气,“大人,奴婢,奴婢想去看看明理。”
她自认对不起他,如今要走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她冤枉了人,一直想要说声对不起。
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
裴珩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拒绝,“去吧,小心一些。”
“是。”
明理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里,有两个人在看着,不会功夫,白鸽轻而易举地就躲开他们,进了屋子。
屋内门窗紧闭,血腥味和药味扑鼻而来,白鸽来到床边,就看到明理光着上身,身上绑着的白色绷带,都全部沁上了鲜血。
他面色苍白,了无生气,之前还油嘴滑舌,巧舌如簧的人,如今双唇紧闭,不言不语。
白鸽心疼得难受。
在床边缓缓蹲下,拉着明理瘦骨嶙峋的手。
修长的手指上满是伤,没一点肉。
“对不起。”
白鸽捧着明理的手,无声呜咽。
“对不起。”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直到白鸽离开,明理突然一动不动。
门再次关上,一股凉风吹来。
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
一刻钟之后,出发。
看到莫汉桥身后跟着的精卫,于荣山有些震惊,“大人,带这么多人去?”
“是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块儿去看看烟花,看完烟花吃烤肉。”
“还要烤肉,大人是打算今夜宿在梅山吗?”
“是啊,梅山这么美的美景在京都可看不到。来了总要去看下,才能不虚此行。”
“行行行,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食材。”
“走,咱们先去看烟花。”莫汉桥在佩佩脸上亲了一口,“我的佩佩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烟花了。”
于荣山心领神会,默默的看了佩佩一眼,心道这个女人可真有点手段。
这么大费周章的去山顶上看烟花,原来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佩佩拿捏了莫汉桥,他拿捏了佩佩的家人,也就相当于他能够拿捏莫汉桥。
如今可真应了一句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官兵在前面开路。
于荣山的马车跟在后头,莫汉桥的马车紧随其后,后面是二十个个精卫。
浩浩荡荡的部队往城门走去。
守卫小跑过来,点头哈腰:“大人,您要出城啊,小的现在就来给您开门。”
于荣山看了他一眼。
这侍卫是今天上午放他出去的那个,就是说他连个人都没放出去的那个。
那守卫紧接着说,“大人您放心,小的就是一只苍蝇都没放出去过。”
上午将他说的不是人,现在又说他是一只苍蝇。
不会说话就别张嘴了。
于荣山冷笑一声,“回家种地去吧,你这种人,连守城门都不够资格。”
他说话间,身旁就有官兵将守卫给拉下去了,脱下了他身上的衣裳,夺了他的刀。
那守卫到头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于荣山。
莫汉桥看到这一出闹剧,佩佩凑过脑袋,也看到了,有些好奇:“这个守卫命可真好。”
“哦?被赶回家,还命好?”莫汉桥疑惑地问道。
“是啊。”佩佩点点头,说了一些于荣山的往事:“于大人啊,他在梅山,是说一不二的,谁要是惹了他,轻则去掉半条命,重则家破人亡。”
几年前,有一户商人,因为不满突然增加的赋税,跟于荣山叫板,带头不交。
后来其他商户主动交了,偏偏这人是个硬骨头,就是不交,没过多久,商户店里头出了人命案,商铺一关就是大半年,里头的米面粮油还不让卖,说都是证物。
一留就生了虫,免费送都没人要。
后来虽然开门了,可生意做不下去,只得举家迁往别处,谁曾想,半路上还遇到了土匪,一家十几口,全部死了。
莫汉桥眉头一跳:“土匪?梅山县有土匪?”
“以前是没有的,这穷旮沓地方,土匪都不稀罕来。可这几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山上就突然有了土匪,后来又销声匿迹了。”佩佩没见过土匪,也都是听人说的。
莫汉桥摩挲着下颌,又问了一件事情:“于大人的妻儿可来过梅山?”
佩佩摇摇头:“没来过。”
“你这么确定?”莫汉桥冷笑。
佩佩一怔,明白了莫汉桥的意思,立马钻进莫汉桥的怀里,撒娇道,“我跟于大人是清白的,就是有个姐姐,从于大人来梅山,就跟了她,这么多年了,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着,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妻儿啊!”
莫汉桥若有所思。
脚突然跺了三下。
佩佩连忙问:“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哦,脚麻了,跺一跺。”
“佩佩给您揉一揉。”
车厢内,女子娇滴滴地笑着,时不时地撩拨莫汉桥,莫汉桥也跟着放荡不羁,十足地纨绔子弟。
车厢下头,裴珩正扒着车底,车就隔了层木板,车内二人的对话,裴珩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于荣山,也该查一查了。
出城了。
天也渐渐地黑了。
“大人,咱们出城了,您要喝水吗?”袁琮从后面走到马车边上,敲了敲车棱。
莫汉桥挑开了帘子,这是他们之前就约定好了的暗号。
袁琮将水囊递给了莫汉桥。
意思是,人已经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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