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的动作停下来,却仍没松开手:“你叫我什么?”
明棠愣了愣,才发觉自己的称呼不对,想了想,试探地唤了一声“二爷”。
也不知这两个字哪里不对了,谢临忽然压着她的脖颈凑上来,吻住了她的唇。
明棠身体一僵,呆愣住了。
谢临察觉到明棠的惊惧,很快松开了她,看着她红得滴血的耳垂,忍俊不禁地:“平时胆子不是挺大的,这就怕了?”
这能一样吗?
明棠心里暗想,却抿着唇不说话。
谢临怕再待下去自己又要忍不住,到头来还没洞房,先把她惹生气了,于是便道:“好了,我先过去了,你累了就先休息,不用等我。”
他站起身将要走,又回过头,脸上带着笑,语气很认真:“记住了,是夫君。下回再叫错,你知道的……”
他这是……在威胁她?
不等明棠想明白,谢临便走出了新房。
明棠终于松了口气,没过一会儿,又拽着袖子纳闷起来。
明明谢临才是那个第一次正儿八经成亲的人,怎么反倒是她更加局促?
而他倒好,轻而易举就把她一颗心撩拨得七上八下的,如此熟门熟路,再这样下去,她当真要怀疑点什么了。
胡妈妈推门走进来,看见明棠唇上的口脂被蹭去了一些,心里很是欣慰。看来姑爷还是很喜欢她们小姐的,还没到洞房就先忍不住了。
“夫人累了吧,奴婢先伺候您沐浴吧。”
明棠道:“先用饭吧。”她今早卯时就起来,吃了一碗粟米粥,中午又用了几个饺子,再没吃过别的了。眼下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
胡妈妈便先给她脱了嫁衣,让丫鬟把准备好的席面端进来。
吃的都是和外头宴席上一样的,有烧笋鹅、蟹黄兜子、柳蒸糟鲥鱼、酒酿清蒸鸭子、椒末羊肉等,还上了一壶杜康酒。
明棠从不饮酒,可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一想到方才谢临竟然嘲笑她胆小,她还是试着喝了四五盏。
胡妈妈在一旁给她布菜,小声提醒道:“夫人别多吃了,用个三四分饱就行,待会儿还要圆房呢。”
这和圆房有什么关系?
明棠抬头看向胡妈妈,刚想问,就突然想到什么,到嘴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秋月带着两个脸生的小丫鬟进来服侍明棠沐浴,明棠终于卸了这副难看的妆容,换了身水红色长身褙子,出来后坐在妆台前,绞干头发又抹了香膏,外头就传来丫鬟通报的声音:“二老爷回来了。”
明棠随手取了根白玉簪,将长发一挽,站起身,看到谢临从屋外走进来。
谢临走到她面前,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还是这样不施粉黛,简简单单的最好看,方才那个妆容,实在有些惊吓……
他柔声问道:“你喝酒了?”
明棠讶然:“你怎么知道?”
还酒壮怂人胆呢,她喝的怕不是假酒吧,根本没有多少感觉。且沐浴完又抹了香膏,她已经闻不到酒味儿了。
倒是他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儿。明棠记得,他也是不爱喝酒的。
谢临笑道:“瞧你耳朵还是红的,总不能还没缓过来吧。”说完,不等明棠反应,又道:“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去洗漱。”
他没有吩咐屋里的丫鬟,自己取了更换的衣物,就到净室里去了。
明棠觉得自己应该进去服侍他,毕竟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可看他这套习以为常的动作,又想他应当不喜欢别人在身边伺候。
她呆站在原地,听见净房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莫名紧张起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等他,吹了一盏烛火,上了床睡在里侧。
明棠身上盖的这条大红喜被,还是外祖母给她选的,料子用的杭绸,外祖母从知晓她定亲的那一天起,就请了五个擅长苏绣的绣娘,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做好,上头的龙凤图绣得十分精细……
前儿秋月来谢家铺床时,和她说新房里的这张大红酸枝八仙过海双月洞门架子床,不但华丽,大得足足可以躺下三四个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明棠睡相不好,梦中喜欢翻来滚去,有了这床,应当不会打扰到谢临吧……
明棠闭着眼,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才起了一点睡意,就感觉身边的床陷了下去。
不等她反应,一具温热的身躯就贴上了她的后背,一只结实的手臂从她腰间伸过来,拢住她放在枕边的手。
明棠闻到了一股混杂着胰子香的松木香,温和又清淡,全身都紧绷起来,睡意消散得一干二净。
“别怕,很快就好了。”谢临低声道,随后轻轻将她转过来,搂进自己怀里,吻如细密的春雨般落在她的脸上……
明棠不由抓紧了身下的被褥,觉得他哪哪都是滚烫的,像一个大火炉,烧得她无法冷静思考。
她已不是对情事一无所知的小姑娘,她能感觉到谢临很克制,十分体谅她,却还是无法自持地体会到一种莫大的痛苦。
胡妈妈给她的书上说,夫妻敦伦是世上的极乐之一,她认为纯属胡言乱语,也许对男人是如此,但对她绝对不是。
谢临于黑暗中看到明棠双目紧闭,秀眉紧蹙,知道她不好受,额头上也渗出了点点汗珠,还落在了她脸上。
这场痛苦持续得比明棠想象中的要短暂许多,却足以令她心悸。
她听见谢临在门边吩咐下人准备热水的声音,终于睁开眼,望着床帐内昏黄的光线,脑袋里一团乱麻……
谢临过来掀开床帐,将明棠抱去了净室。
明棠坐在浴桶里,疲惫与疼痛逐渐被热水驱散,整个人却被低落的情绪充斥着……谢临等她清洗完出来,才进了净室,却打了一桶冷水。
明棠穿着藕荷色的寝衣呆呆地坐在罗汉床上,胡妈妈带丫鬟进来收拾脏了的被褥,将元帕仔细收好,又铺上干净柔软的被褥。
回头见明棠闷闷不乐的,担忧地问:“夫人怎么了?”
明棠哪里好意思和她讲这样羞人的事,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困了。”
她怎么也没料到,情况会是这样的……当她睁开眼看见眼前光亮的那一刻,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胡妈妈多少年的修为,一眼看穿她的心事,劝导道:“姑娘家身子娇贵,第一次都是这样的,夫人还得多多忍耐,千万别扫了二爷的兴,以后就好了。”
听了这话,明棠更加不高兴了。
她知道她和谢临之间身份差距太大,人人都怕她得罪了谢临,失了他的宠爱,可他们既做了夫妻,便要心意相通不是吗?
一味憋着,和她以前给老皇帝做妃子有什么区别?
明棠低声道:“我知道了胡妈妈,你下去吧。”
谢临从净房出来的时候,看见明棠坐在罗汉床上,盯着跳动的烛火发愣,显得脖颈修长,肤光胜雪……
“还不睡?天都快亮了。”
明棠闻声抬头,一下撞进谢临幽深的眼眸里,紧接着就被他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明棠连忙搂住他的肩膀,看着他欲言又止:“二爷,我……”
谢临见她傻傻地盯着自己瞧,叹了口气:“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他轻柔地把明棠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褥,才去吹灭了屋里的烛火,躺到她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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