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茫茫人海寻找下毒者,还不如先去撞撞大运,也去见一见这个巫医。
以前听阿爷说过,苗蛊的巫医都很有本事,有时候就算是死人都能救活了。
万一白薇所中的毒就是他们本地的寻常毒呢?轻松不就化解了?
“别吃了!”我赶紧站起身,拉上白薇就要走。
白薇还不舍得放下筷子,两眼放光地看着血粑鸭子道:“这个太好吃了,吃完再走吧,要不浪费了……”
“小命重要还是鸭子重要?”我白眼道:“好好活着,以后能吃鸭子的机会多着呢。”
结了账,我就拖着这丫头赶紧上了街。
白薇一边走,还一边嚼着顺过来的鸭子腿,一点都不淑女。
不过,反过来想想,她都病成这样了,还能吃喝自如,一点都不上心,倒也不错。我总不希望她茶不思饭不想地等死吧。
我们跟着前边的人,一路穿过两条街道,最后到了最偏僻的一处院子。
这地方的建筑,多是那种干阑式的吊脚楼,分上下两层,下屋架空,上层铺木板作居住用。可我们来的这个院子,却是那种贴地的普通院子。
只是,等我们到的时候,这院子外面,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了。
这些人多是本地人,什么病情都有,断胳膊断腿的,脑袋开瓢的,身上长疮的,被蛇虫叮咬的。
“看来这巫医的本事不小啊!”我不禁有些兴奋道:“喂,估计不用去其他地方了,在这就把问题解决了。”
白薇努努嘴道:“你说他们手里都拿个活物是什么意思?”
我这才发现,确实,所有排队看病的人,手里都拿着活物呢。有的拎了一只小鸭子,有的是只小鸟,最大的也就是一只小母鸡。而那些看完病的人离开的时候,手里的活物就已经没了。
我自信道:“这还不懂吗?看病给钱啊。估计人家这不流行给钱,所以,就带个鸡鸭鹅啥的送给巫师了。”
白薇点点头道:“聪明啊。那咱们也入乡随俗吧,你去买只小鸡仔来。”
送礼这件事,必须得大方啊。
这一只小鸭子,一只小鸡仔的,一点诚意都没有。再说了,我们是外来的,人家未必管看,所以,这送礼就格外重要。
我原本是斥巨资买一只小猪羔子送的,可问了好多人,人家都不舍得卖,最后没办法,买了一只足足十二三斤的大白鹅,抱着我便得意洋洋地回到了那巫医的院外。
等我回去的时候,已经走了不少的人了。
我眼看着一个被毒蛇咬的人抬了进去,不一会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越发觉得,这绝对是个神医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等太阳都落山的时候,还剩下我们两拨人。
排在我们前边的是一对母子,男的二十多岁,一脸蜡黄,不知道是什么症状。
负责维持队伍的老汉走出来,一招手道:“麻婆要睡了,你们一起进来吧。”
我和白薇跟着那对母子进了院子,就看见屋檐下面的竹椅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这老太太半闭着眼睛,身穿一身黑色的民族服饰,脸上是密密麻麻的麻子,两腮瘦削,全是褶子。
说实话,看着可一点都不慈祥。
老太太旁边,摆放着那些先前病人们带着的活物,不过,都已经死了。
协助看病的老汉从桌上拿起一把弯刀,高声道:“先敬巫神,再议病情。”
说完,走到那对母子面前,接过他们递上去的小鸡仔,快刀割喉,直接将小鸡的热血放倒了一个粗瓷大碗里。碗里有液体,看样子是高度白酒。这老汉一直将小鸡的血放的一滴不剩,这才把小鸡丢在了一旁。
看病的男子走上前,接过血酒,一饮而尽。
我靠,我登时就傻眼了。
合着这些鸡啊,鸭啊,是干这个用的。到底是苗疆,喝生血,太彪悍了。
我一脸蒙圈地看着手里捧着的大白鹅,已经开始胃里翻滚了。
罗天啊罗天。让你自作聪明。
喝完了血酒,年轻人走上前,朝着老太太拜了拜,把手递了过去。
可这巫医却摆了摆手,让他把手收回去,开口道:“不用瞧脉了,你一进来,我就看完了。最坏偷家狗,最赖负心人啊,呵呵,若是往前退回二十年,你这种人,我是不救的。”
病人的母亲在一盘讪讪地掏出了一沓钱,放在桌子上,低声道:“巫医这话,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太懂,还请您收下这点心意,发发慈悲……”
麻婆陡然脸色一变,冷声道:“你要这幅态度,那你们就回去吧,这人我还真就不救了。”
说完,袖子一甩,桌上的钱既然呼的一下冒起了火苗。
“好厉害啊!”白薇朝我低声道:“你说,麻婆为啥生气了?”
我低声道:“这还没看出来吗?这男的肯定是人品不端。没听说吗?偷家狗、负心人,我猜,他中的是情蛊。”
白薇满脸好奇,道:“原来还真有情蛊啊,我要是学会了就好了……”
“你拉倒吧!”我喃喃道:“你还要给我下蛊啊。”
白薇撇嘴道:“别臭美了,咱们只是临时的,谁知道日后还有多少美男子要朝我送秋天的菠菜呢……”
她想的倒是挺远,谁知道这三个月之后,她还是否活着啊。
眼见着麻婆发了火,看病的母子这才慌了神,赶紧跪下哭诉道:“老迷拉啊,我……我是撒了谎。这孩子啊,中的八成就是情人草鬼。”
果然,被我猜中了,就是情蛊。
“早些时候,家里给他说了门亲事,他和那姑娘处的还不错,也……也定了亲。哪知道,他后来出去打工,回来就说不要人家的,还说自己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那姑娘倒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三个月以后,我们家必添一座新坟……”
麻婆冷笑一声道:“种下什么孽,自得什么果。按理说,你们在家等死就好了,怎么还有脸面找我搭救?”
“孩子知道错了,麻婆,老迷拉啊,您就救救他吧!”
麻婆倒是人间清醒,不屑道:“不是知道错了,只是怕死罢了。但凡没有这情人草鬼,他会回头?你这做父母的,也是失败。”
病人一听这话,瘫在了地上,干瘪的嘴唇竟然沁出一口血来。
他那老母亲呜嚎一声,开始给麻婆磕头。
那可不是做样子,是真磕头,几下子,就把脑门磕流血了。
“行了!”麻婆皱眉道:“救他也行,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暂时会让他体内的蛊毒停止下来,保证你暂时不死。而你,则需要从你家一路跪到那姑娘家去,若是她能接纳你,你便活,她自然能帮你解蛊。若是不能接纳你,你就给人跪上三天,再回来找我,我给你一条狗命。”
说完,随手摸出一个黑色药丸递了他,嫌弃地一摆手道:“去吧,不想多看你们这样的。”
打发走了那母子俩,院子里就剩下我和白薇了。
老汉看了看我怀里的大白鹅,忍不住也笑了,高声道:“先敬巫神,再议病情。”
然后,看了看桌上的碗摇了摇头,从下面把酒坛子直接抱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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