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奶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接着问明洁道:“那封信你看过吗?具体是什么内容?”
“看到了。”
明洁点了点头道:“那封信上只有几句话。”
“几句什么话?”太难问道。
“若想多活两年,最好少去杨湾镇。若非去不可,将这张符纸烧成灰烬泡水喝下去,能保住你。别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
明洁回答道:“那封信的信封里,还夹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那封信是一个星期前的晚上,不知道被什么人从门缝塞进我们家里的,当时还是我拿给他看的,看完后他的脸色变了变,顺手就将那封信扔进了垃圾桶。
我问他是谁写的,他说他也不清楚,应该是有人恶作剧,让我别放在心上。
今天早上七点左右,我们还没起床呢,王建刚就打电话过来,说杨湾来了个很厉害的大师,说不定能治好娅娅的病,让咱们过来试试。
当时他有些犹豫,但禁不住我的苦苦哀求,所以还是来了。
至于信里的那张符,我想他应该是喝过,因为我要照顾娅娅,家里的垃圾都是他出去扔,他完全有机会将那张符拿出来。”
说着明洁顿了顿又道:“写那封信的人,应该就是聂先生说的那个他将灵魂卖出去的人。”
太奶奶望着明洁的脸,忽然似笑非笑地道:“好厉害的丫头,我这个老太婆被你带偏了话题竟差点一无所知。”
明洁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一缕尬色,垂下头轻声道:“我和他领证前,就知道陈美秀已经死了,至于陈美秀的魂魄被他找人收走的事,是在娅娅出生后才知道的。”
原来那天明洁让闺蜜陪她去医院做手术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刚出门就碰到李求明来找她,还告诉她陈美秀跟他已经没有关系,被他送回老家了。
明洁是那种爱着的时候一心只会挂在那个人身上,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恋爱脑,但她并不是傻子,只要碰触到她的底线,攒够失望,她就会决定离开,被蒙蔽的双眼也会彻底睁开,像个最好的侦探一样,曾经那些谎话再也骗不了她。
陈美秀既然能挺着大肚子来找她,并在大西门舞厅找到她和李求明,就一定不会是个简单就能放手的女人。
如今连孩子都没了,哪里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她和李求明,心甘情愿的回老家去。
陈美秀的死虽然并没有在云山县闹得沸沸扬扬,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但查起来并不难,明洁两番打听下,便知道了陈美秀已经死了的事。
甚至还打听到李求明因为这件事曾经十来天没出门,给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才恢复精神。
当然,那个时候明洁并不知道李求明是被陈美秀的鬼魂纠缠,还以为他是个有良心的人,因为陈美秀的意外死亡而难过。
她实在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更不愿让孩子生出来就没有爸爸,更何况人的感情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于是,她在李求明面前装做一无所知,跟他结了婚。
但因为对陈美秀的愧疚,她每隔两个月,就会偷偷匿名给陈美秀的妈妈汇一笔钱,以此买个良心上的平安。
直到娅娅出世后的一天晚上,那天晚上她穿着一件白底红花的睡裙,睡衣上那团团簇簇的血色花朵,很像一团团斑驳的血迹。
李求明在外面喝得烂醉如泥的回来,明洁正好穿着那件睡裙给李求明开的门。
一进屋,李求明瞥见他身上的衣服,就吓得脸色惨白,口中胡乱嚷着“你快滚,若是不滚的话我再让那个大师将你打得魂飞魄散”之类的话。
说着竟扭头就要往门外跑。
明洁伸手就要拉他,可刚一碰到李求明的胳膊,李求明竟吓得惊恐的大叫一声,瞬间昏死了过去。
那天晚上,李求明说了一晚上胡话,明洁甚至用陈美秀的口气质问他:“求明,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连我的魂魄都不放过?”
李求明却一边挥舞着手,一边大喊着“滚”,又拼命的喊“大师救我”之类的话。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云山县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县城,明洁从小就听老人讲过不少鬼鬼怪怪的故事,坊间更时不时能听到一些奇闻诡事,所以她对六道因果这些事一直都很信奉。
她从李求明的胡话中得知,陈美秀的鬼魂去找过他,最后被他找了一个大师给灭了。
魂飞魄散。
是真狠啊!
陈美秀毕竟跟了李求明好几年,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最后死在李求明手里不说,连魂魄都没保住。
明洁惊出一身冷汗,抱着才几个月大的孩子瑟瑟发抖了一晚上。
她不知道,李求明会不会哪一天因为爱上别人,她和娅娅也落得跟陈美秀一样的下场。
从那天开始,明洁便明白,李求明完全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之后她又千方百计的从各个方面查李求明的过往,结果越查越心惊,李求明念中学的时候就将人打残过,当年会去南方打工,也是因为惹上了人命官司。
其实这些年明洁一直过得战战兢兢,总在想办法离开李求明,直到娅娅出事。
好在李求明对明洁和娅娅一直十分不错,看起来像是真的如他所说一般,爱得很深。
只是明洁对李求明的爱,早已死去。
明洁说完,已经有些泣不成声。
她仰头望着太奶奶道:“何奶奶,您原谅我,多年的与狼共枕,让我对所有人都有了防备之心,这些事,我并不是故意欺瞒您的。”
“唉——,你起来吧!”太奶奶深深叹息一声,拉着明洁站了起来。
“并不是我不肯收你这个徒弟,只是我的师门有个规矩,不收女徒弟,就连我也只是个意外,所以,除了自己的事,我很少给人看事,只能开个纸扎铺子。”
太奶奶说着顿了顿,望了明洁怀里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熟睡的娅娅一眼道:“反正咱们这栋房子也大,你们娘俩就在我这里住下吧,以后,你就跟着我在纸扎店学纸扎吧,至于其他本事,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能学多少学多少,但咱俩并非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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