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暗了,太阳已经彻底西沉,漫天紫红色的霞光,映得林子里幽黑的光线也带着几分诡异的血色。
“太奶奶,你还能看清香线吗?”
我有些好奇的指了指太奶奶手中的小香炉问道。
隔着黄铜小香炉盖子上的八卦镂空网格,能隐约看到里头的香饵一闪一闪亮着晶红色的火光,可盖子上飘出来的那缕烟线,却已经完全融进了林子幽暗的光线里。
能见度已经很低了,仅仅能模糊看得清我们身边一棵棵粗壮的树干。
“现在还能看得清一些,再黑点儿就完全看不清了。”
太奶奶回答着,忽然提起那个不太喜欢我的白七:“若是你白七爷,哪怕是一丝光线都没有的暗夜,他也能看清任何东西,唉,练气这方面到底是我的短板,很多时候的确会成为我的掣肘。”
说话的时候,太奶奶的口气中带着几分遗憾。
“小忆,明天回去,我就先教你一些普通的炼气法门,说不定你在这方面也会有些天赋。”叹息了一声,太奶奶又接着道。
“太奶奶,什么是炼气?”我对这个新名词挺感兴趣,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练气,就是吸纳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真气为自己所有,将身体的各项机能都突破极限,达到一个普通人完全无法做到的高度。”
太奶奶对我解释道:“练气很苦,但会让你的本事呈几何倍数递增。
练气者的修为一共分为天地玄黄四阶,每四阶又都有十个不同的阶段,称为品,这些,都是依次递增的。
比如相同的术法,用在黄阶一品练气者的手中和黄阶五品练气者手中的威力,就会是完全不同的。
练气到了一定的程度,不仅可以在夜中视物,还可以御风而行,上这座山,可比咱们快多也要轻松多了!”
“太奶奶,那您是什么阶品呢?”我好奇的问道。
“我这辈子啊,才刚刚到黄阶八品,就再也无法突破了。”
太奶奶有些自嘲的轻笑了一声道:“在练气这方面,你太奶奶我就是根废材!
不过好在老天从不会真的苛待任何一个人,纸扎和符箓靠的是灵,而不是气,在这方面,倒是让我小有些成就。
放眼这天下,不管是纸扎还是符箓,我何花若只认个第二,恐怕还没什么人敢认第一的。
所以,小忆,这几年,你一定要努力将太奶奶这手活儿都给学了去,等大些的时候,再跟白七爷好好学习练气,就没有人再能欺负你了!”
“可我不想跟白七爷爷学。”
我想起那个望着我目光冷厉中还带着几分嫌弃的白七爷,扁了扁嘴,对太奶奶说道:“太奶奶,我只想跟你学,我觉得您才是最厉害的。”
“这个世界上,厉害的人多了。
东边秀才西边陈,南面昙花北地白!”
太奶奶笑着摇头,轻轻念叨:“光是当年的风水四杰,哪一个太奶奶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就连你白七爷,也只能排到最后。”
“他们是跟白七爷一样,都很厉害的人吗?”我又问道。
“对,四个有大本事的人!”
太奶奶点了点头,“说不定咱们小忆,以后也会跟他们一样有大本事呢!”
说话间,天色已经彻底黑沉了下来,原本我还能看得清身边的树木,现在就连隐约的树木都看不清轮廓了。
林子里连月光都没有。
太奶奶将王建刚留下来的手电筒拧开,强烈的白光在我们面前铺撒开来。
就着手电筒的光,我发现,香炉里的那缕烟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打起了圈圈来。
一圈圈绕着,最后弯弯扭扭的朝一个方向飘去。
“快要到了,咱们快走!”太奶奶说着,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又走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周围偶尔传来的怪鸟叫声和扑腾翅膀的声音彻底没有了,连周围的虫鸣声像是突然都停止了一般。
四周很静,只听得到我和太奶奶窸窣的脚步声。
我们周围的空气温度仿佛突然低了很多。
就在这时,小香炉里的香饵炸出一个细小的火花,突然灭了!
“就是这里了!”
太奶奶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将小香炉装进挎包,拿出那柄短桃木剑,紧紧握在了手上。
手电筒的光四处晃了一圈后,落在了一个地方。
“欧欧——咕咕苗——咕咕苗——”
一阵刺耳如同狂笑的声音从我和太奶奶头顶上传来,且一声比一声急促,听着便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抬头朝头顶望去,只见我们头顶的树梢上一双大而漆黑的眸子正阴恻恻盯着我和太奶奶。
竟是一只猫头鹰。
“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
太奶奶冷哼一声,从挎包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用黄裱纸剪成的纸人,抬手就朝那猫头鹰扔了过去。
纸人无火自燃,化成一道提着宝剑的人影,冲那猫头鹰飘了过去。
“欧欧——咕咕苗——咕咕苗——”
那猫头鹰似是挺怕那个人影,再次发出尖利的怪叫,扑扇着翅膀“腾”的一声飞走了。
太奶奶冷哼一声,再次将手电筒照向之前停留的地方。
我这才看清,那里竟有一座破破烂烂的庙宇,腐烂不堪的庙门虚掩着,只留了一道漆黑的缝隙。
“哼!”
太奶奶冷哼一声:“果然是一个有了些道行的孤魂野鬼占了城隍庙!”
说着将桃木短剑平举到胸前,牵了我的手疾步朝那座庙宇走了过去。
走近,借着手电筒的光我们才看清,这座庙宇的破烂程度,窗户被人拆走,只剩下两个漆黑的大窟窿,屋顶上只剩下稀疏的几根房梁和破破烂烂几块破瓦片。
庙门腐烂不堪,底下也烂出好几个窟窿。
太奶奶抬手,用手中的电筒将门轻轻一推。
“吱呀”一声低闷的声音,虚掩着的门开了。
庙堂里竟然还缭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味。
里面的情况看起来比外面要好了很多,地上没什么垃圾,供桌上也没什么灰尘,像是被人清理过。
一个手中提着宝剑穿着铠甲,正气凛然的将军像立在正中的神台上,竟没遭到多少破坏。
木胎,只是上面刷的漆都已经剥落了,但依旧能看得出那将军像雕刻得十分精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器宇不凡的气概。
我正打量着,庙堂里突然旋起一股怪风,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庙门“咚”的一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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