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秦卿,一时有些无语。
她嘴里的爸爸,自然是指的古九魄。
我完全没有想到,古九魄那样无恶不作的邪术师,竟然在秦卿的嘴里,是位好爸爸的形象,好到秦卿觉得是我毁了父亲这个词在她心里的形象。
顾奶奶曾跟我解释过,所谓血孽解咒术,便是用人间七情为引。
如此看来,古九魄带给我妈妈的是仇,带给邓等妈妈的是痴,而给秦卿母亲带来的,则是爱了。
楼道很陡,却并不是很长,按我们走过的距离来看,所谓的地下室,大概不过是很普通的地下负一层而已。
大概是因为有温泉泉眼的缘故,越往下走,越觉得温暖。
下到楼道尽头,有一扇木门,秦卿伸手推开木门,迎面扑来的便是一股带着玫瑰清甜微苦特有香气的暖空气,其间还夹杂着几缕淡淡的药味和久病之人身上的陈腐气。
进门的这间屋子不小,看起来像是个地下小客厅,沙发茶几电视柜一应俱全,靠墙还有茶水柜和茶吧机。
每样家具上都摆着一只硕大的花瓶,里头满满插着开得正盛的红玫瑰。
可就算这屋里满是玫瑰,也没有压过那股陈腐病气。
看来之前那年轻女服务员说的不假,秦卿的妈妈显然已经病了很久了。
只是我有些奇怪,秦卿的妈妈秦莲是有什么话跟我说呢?
我虽然并不认识她,但从蛇九儿给我讲的关于狐小七的故事里头,有了些了解。
她跟我们一样是个术士,且心狠手辣并不是个良善之辈。
当年狐小七就差点死在她和鬼仙秦焕的手里。
只是不知道顾莫经历过的海外魔窟的秘密,秦莲是不是跟秦蓉一样有份。
秦卿并没有招呼我和顾莫在小客厅里落座,而是推开小客厅侧墙边的一扇虚掩着的门,领着我们进去。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卧室。
室内温度似乎更高了些,让人觉得有些燥热。
一张实木大床摆在卧室中间,床头柜和梳妆台上跟外间一样摆着大瓶红玫瑰,就连床上用品都是大红绣玫瑰图案的,看起来既喜气,又有些诡异。
床上没人,床里侧放着一张藤编摇椅,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厚厚的绣着大红玫瑰的家居服将她裹在里面,越发显得她的脸色 惨白。
她的脸上没什么皱纹,肌肤还称得上饱满,五官精致跟秦卿挺像,只是头发十分稀疏枯黄,稀稀落落的全部朝脑后梳去,露出遮不住的大片灰白色头皮,瞧着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怪异感。
这边是秦卿的妈妈,我们从进过秦家湾村之后到现在,听过数次她的名字的女人。
鬼仙秦焕的外孙女,或者说是女儿。
“妈,张忆仇来了。”
秦卿走到摇椅边,弯腰在秦莲耳边轻声说道。
声音格外温柔。
秦莲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抬眸朝我和顾莫的方向望了过来。
她的眼睛很漂亮,眼尾微微上挑,眼形比秦卿多了几分妩媚,不见一丝皱纹,只是看起来没什么神采。
如一口干涸的枯井一般。
“你就是张闵玉的女儿?”
秦莲的目光在顾莫身上扫了一眼,落在我脸上:“跟她挺像。”
父母离世这么多年过去,从来都没有人跟我提起妈妈张闵玉,就连太奶奶也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起过。
她老人家怕我难过。
现在突然听到妈妈的名字,我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我已经改名了,叫罗忆。”
我淡淡回答,挑了挑眉问道:“你认识我妈妈?”
“当然认识。”
秦莲望着我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你这眼神和倔强的性格,也跟她很像。”
我望着秦莲没说话,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女人,我有种打心底里的排斥和不喜欢。
特别是她刚刚那微微一笑,让我感觉到有种被满怀恶意的毒蛇盯着的感觉。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妈妈?”
秦莲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那双如同枯井一般原本毫无波澜的眼里,竟然有了一缕淡淡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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