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京沿着路,来到了镇上。
她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左右的景色都无法入眼入心,脑子里塞进各种各样的声音,压的她透不过气。
路过一家便利店,她停留了几秒,才进去买了包烟。
又拿了一瓶冰水。
而后,去街心花园,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边点上烟,一边拧开矿泉水,灌进去一大口。
小镇的生活节奏悠闲,街上三五不时,会出现推着婴儿车的妇女,与友人结伴而行,一边热络的聊天,一边逛街。
车里的小孩子,有的可爱,有的吵闹。
周稚京一根一根的抽着烟,百无聊赖的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看。
有人碰上她的目光,会微笑点头打招呼;也有人,直接冷淡的挪开视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流浪汉在她附近的椅子上躺下来睡觉。
有少年路过,在流浪汉身上塞了点钱。
还有小孩子把自己的零食拿给他吃。
周稚京托着下巴看着这一切,时间就这样无声息的流逝过去。
期间,董美贞给她打了个电话。
她吐出一口烟,心里不是很想接,但在最后关头还是接了起来。
用轻松的语气,喊了声妈。
董美珍在心理师的陪伴下,情绪比以前要好很多,周稚京来了美国,她每隔两天,会掐着时间打电话。
通常周稚京话比较多,各种分享,把通话时间从十分钟拉长到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慢慢的,董美珍也会说一说她自己。
但今天,周稚京卡在了第一句,提不起劲来胡编乱造。
距离她从庄园出来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可她依旧无法调整自己的心绪,无法从压抑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董美珍似乎听出来她的异常,问:“怎么了?”
周稚京舔了舔唇,喉咙仿佛被棉花堵住,她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没怎么,昨天太高兴喝多了,现在才醒呢。妈,你在干嘛呢?”
“哦,我今儿个打算出门去逛一逛。”
“真的?”
“是啊。”
董美珍住进东林庄之后,就没有出过门。周稚京鼓动过她很多次,她都不为所动。
可一个人,总要有社会活动,整日里待在家里,怎么好。
董美珍的心思,周稚京也明白,她是不想给她和陈宗辞添麻烦。不出门,没有社交,就不会有麻烦。
现在她能主动出去逛逛,周稚京还是很开心的。
董美珍:“那你再休息休息,我挂了。”
周稚京应了一声,可又忍不住叫住她,“妈。”
“嗯?”
“没,没事。就想说,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
董美珍犹豫了下,问:“是不是吵架了?”
“想什么呢,没有的事儿。”周稚京发出想笑声,“挂了挂了。”
她仓促的挂断。
太阳渐渐西落。
周稚京要起身走的时候,那流浪汉突然叫住她,向她讨要香烟。
周稚京把剩下的半包烟都给了他。
她饿了,要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先。
可是她逛了一圈,站在餐厅门口,又觉得没有胃口。
她又进了一家书店,翻了两页书,根本看不进去。最后,她还是进了酒吧。
来回路过好几次,她其实很想喝酒,但都极力的克制着自己。
最终还是没有熬住。
—
庄园内。
陈宗辞坐在餐厅里,佣人端上今天的晚餐。
周稚京之前已经把一周的餐单都列好,她人虽然不在,但佣人还是按照她食谱上的菜来做。
屋内陷入极致的安静。
没有人说话,陈宗辞不发言,端着一副死人脸,看护也不敢上前伺候他吃饭。
候在旁边的佣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生怕呼吸重了,吵到眼前的人。
可是,这样的安静,也无法让陈宗辞的内心得到平静。
面前的饭菜,让他作呕,一点都不想吃。
连气味都让他不耐烦。
“几点了。”
长久的沉默中,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清冷又克制,听不出来喜怒。
佣人汇报了时间。
晚上七点。
周稚京是几点出去的呢?大约是十二点?还是一点。
不太记得了。
但这五六个小时,足以让她走很远很远了吧。
也许再久一点,她就会彻底的消失于人海吧。
—
周稚京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但她的脑子依旧保持着清醒。
总有男人过来搭讪,她视而不见,仿佛周遭的人都是空气。
她在酒吧里待了一整夜,老板是个大美女,在她喝醉的时候,带她去后面休息室。
原本是想让人送她回家的,但周稚京当时的状态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就让她在休息室里睡了一夜。
总好过丢在外面。
这么漂亮的女人,独自在外,容易被人盯上。
次日。
周稚京醒过来,就对上一双碧蓝的眼睛,一张明艳绝美的脸,脸上的雀斑,添了几分可爱。
是酒吧的老板娘。
“你醒了?”
对方说的是英文,周稚京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抱歉,给你添麻烦。”
“没事,我喜欢东方美人。”
周稚京勉强扯了下嘴角,拿过手机看了看,没有电话,也没有消息。
这时,外面传来动静,动静有点大,两人均吓了一跳。
老板娘起身出去。
周稚京因为昨晚上喝太多酒,头疼,脑袋发木,盯着过分安静的手机,心里像是有无数根针,密密扎扎的刺进来。
很不舒服。
这时,眼前的门被人推开,一道影子笼罩下来。
她停住揉捏额头的手,先看到一双皮鞋,笔挺的裤管,抬起头。
来人是靳白,陈宗辞的人。
半小时后,周稚京回到庄园。
进了屋子,佣人们正在打扫,满地的碎玻璃。
靳白淡漠的从佣人跟前走过。
周稚京看到地上还未清除的少量血迹,她吞了口口水,脚步变缓,又快速的跟上。
上了二楼。
主卧内出来个高瘦的男人,有一点年纪,面目和善,是个华人。
周稚京没见过这人,随即便听到靳白叫他付医生。
“Felix怎么样了?”
付医生扶了一下眼睛,目光在周稚京身上轻轻扫过,说:“睡下了。”
靳白介绍,“这是Felix的心理医生。”
周稚京礼貌的伸出手,“您好。”
付医生:“方便聊一聊吗?我有时间,可以等。”
周稚京身上还残留着酒气,她脸上的妆容也有些花了,需要收拾。
周稚京看向靳白,说:“那你先带付医生去书房,我收拾一下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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