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怀抬眸冷冷的看着陆长盛,陆长盛被她这般盯着,走到她身边,拿起桌上青黛方才绣的小鞋子,丢进了屋里的炭盆里。
“你说的没错,我比不得他心胸宽广,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这孩子,我容不下。”
谢敏怀似早已知道了会有这样的结局,一言不发。
陆长盛看着她手覆在小腹上,神色间眷恋万分的模样,只作没看到,喊了医婆进来。
青黛看着这阵仗,脸色发白,望着陆长盛时,才明白小姐说陆长盛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大公子了。
“夫人,屋里请吧,下官定然不会让夫人有事的。”太医恭敬的说着。
谢敏怀神色木然,并没有为难太医,转身回了内室。
他不是周元谦,她拿捏周元谦的那些手段,在陆长盛面前没有用,昱儿出生了他都想尽办法的陷害,又怎会容她再生下一个。
陆长盛抬脚要跟着进去的时候,青黛在旁垂首道:
“陆大人,妇人小产不吉,陆大人留步。”
陆长盛并不在意这些,走到屏风处时,青黛抬头,声音略高一些道:
“只怕小姐此时并不想看到陆大人。”
陆长盛的脚步一顿,身影停住。
青黛走上前,走到屏风处,低声道:
“陆大人若是不放心,我进去陪着小姐。”
“嗯。”
陆长盛坐在花厅,听着内室传来她闷哼痛吟的声音,几次都想进去。
可是想到青黛的那句话,生生忍下了进去的脚步。
她这般痛苦,此时定是不愿看到他的。
医婆端着木盆连着出来几次,盆盆都是血红色的水,陆长盛看的触目惊心,脸色大变。
“她怎么了?”
医婆为难道:“夫人落胎不顺,出血量大,太医正在施针。”
陆长盛举步要进去,被医婆拦住。
“陆大人留步,产房不吉,夫人方才说......不许您进去......”
陆长盛双手握拳,望着内室,却不敢再进一步。
从午时到了日暮,那胎儿才落了下来。
医婆端着木盘出来的时候,里面一块血淋淋三寸大的血肉,已隐约能看出人型来。
那血淋淋的血水,仿佛瞬间将他拉到了修罗场一般。
到处都是血......
一个房间内,同龄同身形,关着的一群孩子,撕咬,搏击,直到房间里面只能有一个活人走出去,会被安排到更大的房子里......
曾经的同伴,下一秒钟便会成了夺命的利刃。
尸山血海中,没有信任,没有温情,只有背叛,反复的背叛。
别人背叛过他,他也背叛过别人。
除了血,他的生活中再无别的颜色......
陆长盛痛苦皱眉,强行把自己从回忆中拉出,看着医婆神色忐忑的端着血盆不知道该做什么,陆长盛神色恢复如常,淡淡说道:
“丢出去吧。”
片刻之后,太医出来了,初冬的天气,他额上生生出了一层汗来。
“她如何了?”陆长盛焦急的问着。
“回陆大人,胎落干净了,只是夫人落胎伤了身子,要好生调养几个月,不然,怕以后会亏了身子。”
陆长盛嗯了一声,“我进去看看她。”
太医神色间闪过一丝慌乱,忙道:
“夫人醒着,医婆在喂她参汤,陆大人还是不要去了,怕夫人情绪激动,再出现血崩之症。”
陆长盛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心中担忧万分,却不敢再进去了。
“你们好生照顾她,过两日我再来看她。”
看着陆长盛出去后,太医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身回了内室。
-
小九收了针后,打了个响指。
“搞定。”
谢衡之在旁边问着:
“如何?”
“药带回来的及时,再晚两天,你们自己去问阎王要人吧。”
谢衡之闻言才算放心,随后狭眸微眯,冷哼一声道:
“无殇鼠辈,是时候收拾他们了!”
小九翻了个白眼道:
“先别忙着那些,先想法子糊弄住你这位妹夫吧,这都一个多月了,你小妹不回来,他心中只怕早知晓自己的女人去干嘛了,醒来后你们想办法哄他,可跟我没关系,不是我让美人儿入长安的。”
事实证明,小九的担心不无道理。
连着施针几日后,周元谦醒来,不仅仅醒来,他手臂能撑着床板坐起,刚睁眼,便急怒道:
“阿怀...在...何处!”
长久的不说话,他的声带粗哑的厉害,因着发怒的原因,说话更是不流畅。
小九多精,收了针就躲出去了,王琅华此时刚好进来,见他急怒,忙道:
“回王爷,谢家祖父身子不大好,阿怀脱不开身,前日里还写信回来了,我去拿给王爷。”
“撒谎!”周元谦掀开被子欲下榻,只是刚一动,整个人从榻上摔了下来。
此时周元谦才发现,他身体手臂和腿都已经有知觉,可偏偏膝盖以下无力麻木,不能动弹。
“王爷......”王琅华忙让人将周元谦搀扶起来。
谢衡之站在门外,看着坐在廊前嗑瓜子的小九,问道:
“不是谁解了吗?为何王爷的小腿还是不管用?”
小九把瓜子皮吐到一旁,道:
“你是不是傻?他要是腿脚利索了,你们谁能拦得住他去长安送死?我把他小腿筋脉封了,等他内力完全恢复了,知道长安是什么情况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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