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仍旧没有交代的意思,两位警察示意了下对方,就起身带我离开审讯室。
我现在是嫌疑人,被传唤一天并不违反规定,我被安排在独立的房间里,等待明天审讯。
经历一天一夜的折磨,我侧躺在长凳上,可根本睡不着。
“夫君,你似乎心神不宁。”许晚照跪坐在我面前。
我斜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摄像头没有说话,许晚照沿着我的目光望去,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说道:“不必担心,我哄夫君睡觉如何?”
我自惭形秽下脸上微热,故意闭上了眼睛:她美貌绝伦,连瑕疵都会让人觉得是点睛之笔。
“今夕何夕兮,泛仙云流?今日何日兮,与君齐眉?”
轻柔的呢喃吐息,让我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蒙君不弃兮,不訾垢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之君倾……”
许晚照目光一瞬不瞬,正哄孩子似的清唱。
这是先秦的歌谣,不过载体并不重要,毫不遮掩的情绪表达,才出离纯净。
经过瞎婆常年的训练,就算是突发什么事,情绪也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但此刻我还是呆住了。
该是怎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的浮世清音?
见我怔怔看着,她也没有躲避的意思,只是嘴角多了一抹微笑,仍自顾清唱。
或许是受到了灵魂洗涤,我双目沉重,竟就此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对面长凳上,多了一位身穿职业装的妙龄女子。
“醒了?”
她猛吸了口烟,掐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
我坐了起来,心中想着她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在这随意抽烟。
“国家灵调局的,问你点事。”女子翻起文件夹。
“人不是我杀的。”我淡淡的说道。
“我不管是不是你杀的,案子已经划到我这边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居然是苏青的孙子,那杀个人应该很简单吧?”女子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我皱了皱眉,感觉她不像是专业的警察。
而且国家灵调局是什么部门?
国家有这部门么?
“和我无关。”我没有正面回答。
“苏青在哪?”
“阿婆进山了,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那九条上吊绳?”
“挂腊肉的。”
“呵呵,他们都说第一次面对你这样的人,肯定问不出什么来,现在我信了。”女子合起了笔记本,说道:“苏青,原名苏清河吧?名字记录在案,从现在开始也包括你的了,你现在不愿意说,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碰上。”
我凝了下眉,她也知道瞎婆的真名?
那过往记录呢?
她站了起来,对我伸出了手,自顾自介绍道:“姜婵。”
握手?
见我没有反应,她收回了手,诡异一笑:“记住,我会盯死你们的,尘封已久事情不会消失,只会随着时间再难遮掩。”
姜婵转头就离开了。
我不知道她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但只觉得令我汗毛竖起。
我想问她瞎婆当年都做了什么,可对方要的就是情报交换。
在不知道对方目的之前,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况且范贵祥疯了都还记得当年瞎婆的事,陈启年没理由不知道。
只要好言相问,陈启年未必不会说。
很快,警察就走了进来,不但把证件和手机还给了我,还告诉我有个李超然的人在外面等着。
我心中的疑惑陡然拔高:杀人嫌疑就这么洗脱了?
还是说国家灵调局这回只是来和我照面的?
他们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带着满腔疑问,我走出了拘留室。
不只李超然,就连鱼玄央也在。
看到我,鱼玄央过来就抓住我不放,急道:“你知不知道张山元被你害成了植物人!?”
我想要挣脱她的手,可转眼她就哭了起来。
看我色变,李超然在一旁小声解释:“姚总,医生说只是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没准今天或者明天就醒了……”
“呜呜……头骨都碎了!还怎么醒呀!你就是杀人犯!你知不知道我哥家里多困难,他现在这样了,他父母可怎么办呀?”鱼玄央边哭边说,惹得大厅的人都看了过来。
“我没有杀人。”我心中不禁郁闷,这小姑娘怎么总不听劝。
“鱼小姐,您也不要太担心,医药费的事,我已经申请过了,公司一定会负责到底的。”李超然连忙说道。
“有钱就可以杀人了么?!”鱼玄央彻底炸毛了。
“再说一次,我没有杀人。”我无意跟她纠缠,而是把目光看向了李超然:“李哥,医药费……多少钱?”
“姚总……”
“还姚总,你们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鱼玄央急道。
“我不用你们公司出钱,多少钱你告诉我就好,我一会转给你。”我其实并没有钱,不过就算是套网贷,这笔钱也不能让陈启年出。
听到这话,鱼玄央反倒愣住了。
其实这话里面的意思很明确,我和李超然之间没有必然联系。
“姚总,陈先生已经说过了……”
李超然正准备拒绝我付钱的想法,可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却响了。
“什么……陈老走、走了?你胡说……”
看着李超然手剧烈的震颤,我也如遭雷亟:陈启年死了?
怎么会?
他应该是唯一一个最了解瞎婆的人了!
讯息就这么断了?
我本来还想问当年到底谁让瞎婆毁容的!
“突发心脏病?不可能的,你骗我……”李超然脸色苍白无比,眼睛里泪光莹然。
看得出他和陈启年不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其实我和陈启年虽然只一面之缘,但回想起来,他和我说的那些话,似乎每一句都出自内心,温暖坦诚。
瞎婆疼我,我看得出来,陈启年和我说话的时候,那种关切的情感也不会有假!
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应该答应他才是,哪怕是叫一声‘爷爷’,可能也聊以慰藉。
李超然电话也没有挂,噗通就跪在地上恸哭起来,警察过来拉也拉不动。
鱼玄央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绵绵的青山是我的爱……”
就在这时候,我的电话也响了。
为了避免它继续播放不合时宜的彩铃,我接了以后走到一旁。
“您好,姚总,我是陈清,您叫我清姐,或者小清都可以。”对面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女子说道,干练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
“您好……”我不知道她是谁,但这么称呼我,多半和李超然有关。
“姚总,因为李助理情绪失控,我才把电话打到您这儿,所以还请您见谅,在这里,请容我言简意赅的说一下,从现在开始,您就是我们集团公司的最大股东了,股权转让手续会根据流程走完,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您能来一趟首府,帮助我们处理陈老的身后事,这也是陈老临终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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