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逃出去几步,便因为力竭而摔倒在地。
他手脚并用,拼命地往外爬。
地上拖出长长的血迹。
仆从慢慢地走向他。
一步。
两步。
三步……
他轻轻地踩在赵襄的腰际。
然后揪住赵襄的头发,狞笑着在他耳边低语:“大人,您就别挣扎了,乖乖的去死,给二爷腾位吧。”
“二爷传回消息,白家人刺杀老太太的罪名基本板上钉钉,白家人这回死定了。”
“东主一定会好好奖赏二爷,所以老爷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等把老爷送走后,奴才还要去送三爷与老爷团聚。”
“到时候老爷和三爷可以在九泉之下看着,二爷是如何飞黄腾达,平步青云的。”
“二爷向来兄友弟恭,一定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多给老爷和三爷烧些香油纸钱。”
说完,仆从握住扎在赵昌胸膛的匕首,猛然用力。
赵昌呕出一大口血,歪倒在地。
仆从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随即轻轻阖上房门。
而这时,外面响起一道刻意压低的女声:“办妥了吗?”
仆从的声音响起:“夫人,办妥了,今夜过后,整个赵家都会是二爷的,二爷是个长情的人,一定会好好待夫人和公子的。”
女声再度响起:“行了,快去办你的事吧,万事小心,可别出了纰漏。”
外面恢复了寂静。
此时的赵昌并未断气,外面的对话自然也清晰地传到他的耳里。
就在他心如刀绞,痛不欲生时。
房门蓦地被推开,露出赵夫人花容失色的面颊。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啊?!”
赵昌唇角溢血,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但是他的神思却是十分清醒。
他告诉自己,不能死,还不能死,决不能就这样死了!
……
另一边。
刺杀赵昌的仆从悄悄出了府邸,来到一名年轻公子身后。
夜色掩映,他们与黑暗融为一体。
仆从拱手:“七公子,属下已照您的吩咐去刺伤了赵昌,并将那番话说给他听,最后还与扮作赵夫人的六爷进行对话。”
仆从正是风轻尘安插在赵府的钉子。
适才发生的事,都是有意而为之。
而在仆从走出书房后,与仆从对话的人,正是假扮赵夫人声音的阿六。
最后走进房间里的赵夫人本人,也是阿六故意引过来的。
白瑜闻言,淡声问:“赵昌死不了吧?”
仆从回道:“公子请放心,属下的手法不会出错,他死不了。”
白瑜道:“很好,接下来我们就看赵大人的表现了。”
仆从道:“有六爷拱火,相信赵大人很快就能按照我们所预想的那样,亲自拆了赵老二的台。”
白瑜颔首:“辛苦了,在这个关头我们一点也不能马虎,可要把赵府给守严实了,别叫人破坏了计划。”
仆从恭敬应下:“是,七公子。”
白瑜负手立于黑暗之中,望着黑沉沉的夜空默然不语。
这赵家老太太也该是赵家发迹的恩人。
是她用一把锄头,供得已逝的老太爷踏上仕途。
也是她用一把锄头,挣下这偌大的家业。
没想到临了,却落到这样一个下场,真是可怜又解气。
其实赵家这这次的举动很容易理解。
那秦丰业命人许了白晨霜的前夫赵襄好处,叫他去害曾经的妻子和儿子。
然后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赵襄就傻呵呵地去了。
结果秦丰业见赵襄掀不起什么大水花,于是又哄骗赵老太太过去。
当然这些赵昌是不知道的,依他的才能,做些分内之事已是殚精竭虑,无暇分/身,直到老太太的尸首被抬回来。
赵昌对母亲的死当然是又急又怒。
但这时同父异母的弟弟赵老二跳出来,劝他冷静,因为母亲已经没了,人死不能复生。
赵老二跟赵昌讲家族兴衰,讲个人荣辱,讲从赵老太太死了这件事情可以得到的好处。
于是赵昌动摇了。
他想着自己一眼看不到头的仕途,想着趴在他身上吸血的一个个亲族,又想着他爹临死前的叮嘱。
最后,他决定忽略赵老太太的死因。
榨干那个为了赵家辛苦操劳一辈子的女人最后一丝价值,以换取那尚且不知能否兑换的利益。
他的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要是为亲娘报仇,说不定会惹怒东家,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落到一个人利两空的下场。
但要是争一只眼闭一只,默不作声,熬过最艰难的愧疚期,时间久了就淡忘亲娘的死。
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亲娘的死带来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
在钉子回禀了这些情报之后,白瑜和风轻尘便决定分头行动。
风轻尘去找证据推翻证人的证词。
白瑜则来赵昌这里寻找突破口。
这时,暗卫出现在白瑜身后:“禀七公子,风军师已经去了京兆府为我们争取时间了。”
白瑜点头:“嗯,那边交给明微和风军师,我们专心地解决这边的事情。”
暗卫有些忐忑:“公子,这事能成么?”
白瑜笃定地点点头:“放心吧,这事能成。如若和秦家直接搭上线的是赵昌而不是赵老二,这事难办。”
“但与秦家真正合作的人是赵老二,赵昌一定不会让赵老二踩在他的尸骨上位的。”
在这京官之中,半级都能压死人。
而若是在一些没有实权的职位,就算爬到正二品,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像赵昌这样的人,若是他懂得钻营,又敢铤而走险,也不至于熬了一辈子,还只是个四品官。
而且还是个没有实权的四品官。
所以勾搭上秦家这件事,当然不是他能干出来的。
自然是这个家里最想出人头地的庶子赵老二。
那贪得无厌的赵襄,以及爱子心切的赵老太太也不过是打前锋的人罢了。
顿了顿,白瑜继续道:
“不论赵昌是因着什么缘由,让他按下了母亲死亡的仇恨,都可以看出,他心底的兽/性比人性多。”
“他除了这一个小小的官位,便只有一个宝贝儿子,如今他知道自己的官位可能不保,而且儿子也不是他所生,他的防线撑不住太久的,且等等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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