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我一直在等你电话。”游红的生意怯生生的,和以往有些不同。
“小游,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刘福他们几个都出去了,办公室就我一个人。主任,我想说的就是举报信的事儿,前两天,汪书记,马书记还有蔡处长去李总那里汇报工作,我当时正好从门口路过,段主任的房门开了一条缝,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顺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结果我看到段主任趴在李总的门上正在偷听,当时我觉得很奇怪,这不应该是段主任干出来的事儿啊!不过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可是第二天,马书记就找我谈话,问我和你有没有那种关系,我这才知道有人偷偷写了举报信,举报的对象就是你。”
“谈完话之后我回到办公室,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的事,段主任为什么要偷听李总和纪委的人谈话,我觉得很可疑,但是我又没有真凭实据,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总之,主任,你小心点儿。你是好人,别被那些小人害了。”
林致远听游红说完,沉默了几秒,“小游,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不要多想,以后好好工作,趁着年轻多学点业务,最好把外语锻炼一下,咱们大白楼就缺少外语好的人。”
林致远这是在点拨游红。改革办是一个总揽革钢全局的部门,是能够为总经理出谋划策的重要部门,同时又是一个必须要经常与外界联系的部门,如果练好外语,会有经常出国的机会。
改革办这四个年轻人,林致远其实最看好游红,她虽然是内勤,不用跑外,但是这个女孩心思缜密,做事沉稳,是很有栽培价值的。假以时日,她是可以独立承担起一摊业务的。
“谢谢主任,我一定继续努力。”
放下大哥大,林致远闭目养神。
虽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段兴科就是写举报信的人,但是昨天田闽、今天游红都不约而同的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他。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是很灵验的。
林致远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此事。
他坐在车里,仔细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将他那三个怀疑对象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
第一个,计划处处长袁志学。
林致远思来想去后,将这个人的名字从怀疑名单中划去。
原因是今年袁志学已经五十六岁了,革钢有一个不成文的传统,除非极特殊情况,一般是不会提拔调动五十五岁以上干部的,而且袁志学没有基层工作经验,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李振山都不可能让他去当镀锌板厂的厂长。
还有就是,过去的那点私仇,林致远也觉得袁志学作为一处之长,心胸应该没有那么狭窄,毕竟现在他的女儿生活很幸福,之前的那点误会不应该一直记在心头。
第二个怀疑对象,生产处副处长何岩。
林致远不敢确定,因为他和这个人不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不过何岩在大白楼的风评不错,他是大专生,是从下面厂矿调到总部来的,身上有一种很容易引起人们好感的质朴气息,而且这个人非常好学,在工作期间又考取了本科学历。
如果说怀疑度分成十级的话,林致远把何岩定在第二层,非常低的程度。
无论是袁志学还是何岩,就算他们两个真的是写举报信的人,对林致远也没什么影响。
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因为他们两个距离李振山太远,根本影响不到李振山的决策,所以不足为虑。
那么真正让林致远忌惮的就只有一个人了,段兴科。
如果说在前天,段兴科在林致远心中的怀疑度只能排在第三层,但是昨天田闽的话让他升了一层,今天游红的话又让他升了两层。
之所以林致远没有完全怀疑段兴科,是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他和段兴科根本不具备竞争性。
无论自己能不能当上镀锌板厂的厂长,段兴科是半点可能也没有,没有基层厂矿的工作经验是他最大的短板。
可是他为什么要害自己呢?他的动机是什么?
林致远真是想不明白了。难道说这世界上真有看不得别人好的人?
林致远点了一根软华子,把车窗打开,烟雾被风一吹,瞬间了无痕迹。
吸完一支烟,林致远下定决心,不管段兴科是不是写举报信的人,自己都要想办法把他从现在这个位置上调走,因为他的这个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他是李振山身边的人,几乎每时每刻都陪在总经理身旁,他的话是可以潜移默化影响到李振山的,廖智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这个人绝不能留。
可是要把革钢的第一大秘调走,这个难度可想而知。即便他和李振山的关系再亲近,也绝不能直说,否则一定会引起李振山的怀疑,那样的话,自己这两年的运筹计划,好不容易取得李振山的信任也就付之东流了。
林致远拿起大哥大,拨通了白曙光的号码,“白总,在公司吗?”
听筒里传出白曙光洪亮的声音,“在,致远,有事吗?”
“这不眼瞅着中午了吗?我想上白总那混顿饭吃。”
“哈哈,求之不得,你过来吧,咱们出去吃,想吃什么,我请客。”
“别出去了,还是食堂吧,顺便有点事儿跟白总谈。”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光吃一顿饭那么简单,行,你过来吧,我让食堂炒两个菜。”
林致远开上陆巡直奔国贸公司。
半个小时后,国贸公司的小食堂,林致远和白曙光一人一碗白饭,餐桌上摆了一盘肉段烧茄子,一盘鸡蛋炒蒜苔。
两人边吃边聊。
“说吧,你小子到底找我什么事?你要不说,这顿饭我都吃不好。”白曙光狐疑的看着林致远,他太了解这小子了,眼睛一眨就八百个主意,今天主动过来蹭饭,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白总,你拿这眼神看我干什么?好像我能干什么坏事似的,你放心,是好事。”林致远夹了一块肉段,放在嘴里,大口的吃了起来,直到把嘴里这口饭咽下去,他这才说话,“白总,你们的副经理时明光今年有三十五了吗?”
一听到时明光这三个字,白曙光立刻把筷子放下了,满怀戒心的反问道:“你打听这事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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