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自小定了亲,可见天生一对。府上大小姐双腿残废,这些年我们家也没说什么。不过是大小姐名声太差,耀儿一时不忿,随口胡言了几句,阮大人也该适可而止。就阮大小姐这样的,离了侯府,难不成还会有什么好姻缘不成?”
见软的不行,张氏索性将心里的话说出了口,语气中颇有几分威逼的气势,她笃定阮家不会放弃这门婚事,与其低声下气说好话,还不如态度强硬一些,看他阮家又能如何?
阮密冷笑:“看来夫人对小女也多有不喜,既如此,就请侯爷亲自上门来谈退婚事宜吧。”
张氏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瞪大眼睛愣在椅子上,似乎没有听清阮密说了什么,良久才回过神来,正准备开口,就听阮密怒喝了一声:“管家,送客。”
张氏晕晕乎乎出了阮府,脑子里一时理不清,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这让她回府怎么跟侯爷交代?
天不知什么时候阴了下来,乌云蔽日,眼见要下雨。
被冷风一吹,她头脑清明了几分,心中升起窃喜,阮家如此不识趣,侯爷失了脸面,这门婚事说不准真能退掉。
她朝阮府的大门“呸”了一声,不屑道:“一个残废,当谁稀罕呢。”
阮明烟十分挂心侯夫人来访的结果,也不知道她那便宜爹有没有顺利退婚。
再来,她对那位雪姨娘也十分的好奇,这可是阮府后院唯一的一位姨娘。
她没事的时候听夏竹八卦,据说这位雪姨娘是她爹去扬州办差的时候从青楼带回来的花魁。
老爹一年都头都不进魏氏的院子,却总会抽空去看雪姨娘,也不知这位花魁生的何等国色天香。
张氏一离开,阮明烟就迫不及待地让夏竹推着她进了客厅。
她的目光落在坐在末座的女子身上,眉目如画的女子没有她想象中的烟视媚行,神态端庄,气质淡然出尘,见她进来,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阮明烟收回自己好奇的目光,忙问阮密:“爹,婚事退了么?”
阮密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没羞没躁的,哪有女孩子亲自过问婚事的?”
“爹”阮明烟对着阮密撒娇没有一点心理压力,一个字喊的千回百转。
阮密哭笑不得:“放心,迟早的事。”
雪姨娘这才明白过来这父女俩已经商量好了要退婚,只是……她迟疑道:“这样做会不会得罪侯府?”
阮密抚着下巴上的胡子,摇头道:“既要退婚,怎么都会得罪侯府,现在是侯府世子上门退婚在先,日后只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解除婚约,错便不在我们这头。”
阮密虽然这么说,可阮明烟知道阮密身处朝中,多一个敌人就多一分危险,得罪侯府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在这个惯把子女婚姻当做交易的时代,阮密这样的父亲真的很难得,她心中十分感激,脸上便显露了出来。
阮密宠溺笑道:“为人父母,难道还能不为子女终身考虑?”说着,他话音一转,“便是为了我自己,这婚事也不能成。”
阮明烟不解地看着他。
阮密促狭道:“你若嫁到侯府,丈夫不喜,婆母不爱,还不得天天回家来跟我哭鼻子,为了日后的安宁,我可不得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爹您瞎说些什么呀。”阮明烟做出娇羞的样子,让夏竹推着她离开了。
她本想将在园子里黎耀跟阮明柔的对话告诉阮密,但想想还是作罢了。
阮明柔毕竟也是他的女儿,知道她算计自己的事,想必会难过,更何况阮明柔总归什么都还没做,父亲知道了又能把她怎么样?
还不如将计就计,将这狼狈为奸的男女凑成一对,让他们去相互伤害吧。
这件事,也不好让父亲知道。
阮明烟离开后,阮密沉吟道:“说起来,府上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黎家那小子上门退婚的事不过一刻便传遍了京城,虽说这方便了退婚,可到底对烟儿的名声不利。”
雪姨娘叹气道:“我也正想跟老爷说呢,这事是怎么传扬出去的,老爷想必心知肚明。您虽给了我管家权,可到底只是暂时,府里上上下下哪个不是人精,怎会看不出来,这样的事情,要想杜绝,难得很。”
“若是以后府里的事……”
阮密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老爷,夫人管家多年,未出过什么错,您夺了管家权本就说不过去,妾身一个姨娘,越过夫人执掌中馈,长此以往,怕是会被人笑话。再说,老夫人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夫人有了靠山,收拾妾身还不是易如反掌,您就别给妾身找麻烦了。”
阮密揉了揉眉心:“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别一口一个妾身了,绕的我头疼。我只是不放心烟儿,魏氏居心叵测,怕是还会对烟儿下手。”
雪姨娘噗嗤笑了一声:“阮大哥,你可真是……,算了,我帮你看着点吧,烟儿这丫头,遭此一难倒是比以前懂事多了。”
阮密闻言一喜:“那就多谢你了,你有空也将女儿家该学的那些东西教教她。”
“知道啦。”雪姨娘翻了个白眼,无奈应道。
李承翊出了阮府,直奔茶楼,到的时候,天上已经飘起了丝丝细雨。
茶楼二层的包厢里,窗户大开,三皇子李承安临窗而立,静看窗外雨丝飘摇,他不时拿绣帕捂了嘴咳嗽两声,拿开时,雪白的帕子上已染了一片猩红。
他刚将帕子塞进袖袋,耳边已经响起了李承翊气息不稳的声音:“你身子不好,乱跑什么,什么要紧事,差人给我传个话不成么?”
李承翊说完,看了眼屋里的情形,皱了下眉,走到窗边一手合上窗户,一手拉着李承安坐下,叹道:“你这样糟蹋自己,让皇后娘娘怎么办?”
李承安苦笑:“你这一说话就戳人心的毛病得改改,不然以后怕是娶不着媳妇。我听说你遇刺了,看样子不要紧。”
李承翊吩咐人上一壶热水,才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举杯一饮而尽:“我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我连累了你,听说你去阮大人府上了,这个时候去,那位少不得要多想,你何苦非要招惹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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