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柔两颊升起两朵红晕,满脸娇羞,不好意思道:“姐姐何出此言?妹妹也是阮家嫡女,自有责任为阮家分忧,若是侯府嫌弃姐姐,我甘愿代姐姐嫁入侯府,结两姓之好。”
老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不愧是我的柔姐儿,知道为家里着想。这府里的人要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放心,祖母不会委屈你的,定会为你挑一个如意郎君。”
阮明柔见老夫人没有领会她的意思,脸上一僵,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她就是脸皮再厚,也不能直接跟祖母说,自己想取阮明烟而代之,嫁到侯府去。
阮明烟听着两人的话,她忍不住嗤笑道:“想不到妹妹小小年纪如此恨嫁,不过妹妹就算想嫁人,也不用盯着姐姐我的未婚夫吧,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多不好。何况侯府若是连我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妹妹你一个妾生的?”
阮明柔说不出口的话,自己可以帮她一把。能把觊觎姐姐未婚夫这种话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也算是个人才了,自己之前还真是小看了她。
阮明柔的心事被戳破,又羞又气,又听阮明烟说自己是妾生的,一向温柔大方的脸终于破了功,双手攥得紧紧的,长长的指甲掐入了掌心,有血渗出来染红了素白的绢帕,都没有觉得疼,连那张柔美的脸变得有几分扭曲,看向阮明烟的眼中露出阴森的恨意。
不过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原来怯弱的样子,哭的凄惨又惹人怜爱:“娶妻娶贤,若不是姐姐名声如此不堪,妹妹又怎会做此想?妹妹不过是想为家里分忧。众所周知,我母亲是阮家的主母,我不是嫡女又是什么?”
阮明烟没趣的撇了撇嘴,明明就是条有毒的小花蛇,装什么小白兔,当谁傻呢?
她嘴角勾起,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轻笑道:“众所周知,你娘是被从侧门抬进来的,一天是妾,终生是妾。扶了正又如何,满京城谁不知道怎么回事?镇国侯得落破成什么样子,才能让你进门?”
这些天,阮明烟渐渐了解到,这个时代真正的名门世家规矩繁多,妻妾分明,嫡庶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从来就没有扶正的说法。在他们眼中妾就是妾,从没有能够翻身做主人的。
阮明柔没想到阮明烟嘴这么毒,专往她的痛处戳,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嘴,可不得不维持自己辛苦树立的端庄形象,一时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魏氏见阮明柔在阮明烟面前讨不了丝毫的便宜,恨不能让阮明烟永远消失,咬牙对自己的大丫头春柳使了个眼色,春柳收到指示,趁屋里的人不注意,悄悄往熏香炉边蹭了过去。
魏氏则连忙上前哄劝阮明柔:“柔儿不哭,是娘的错,与人为妾,害的我儿也跟着被人瞧不起。”
她抱着阮明柔边说边哭,又朝着阮明烟悲戚道:“大姐儿看不起我也就罢了,柔儿可是你血亲的妹妹,你何苦一口一个妾生的作践她。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柔儿还小。老天爷呀,我怎么这么命苦,这府里还有没有我们母女的容身之处了?”
“娘,是女儿错了,不该在祖母面前说姐姐的事,您别哭,女儿日后一定不敢再惹姐姐生气。”阮明柔也哭的凄凄惨惨。
母女俩抱成一团,哭泣不止。丫头婆子也都纷纷上前劝解,屋子里一时杂乱纷纷。
阮明烟倚着轮椅上冷眼看着这母女俩演戏,下嘴却毫不留情:“我不过实话实说,怎么就是在作践妹妹了,当初也不是我让您做妾的啊。”
她话音还没落,只听“啪”的一声,老夫人将一个白瓷茶盏重重地拍在身边的小几上,冷声道:“老婆子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这是哭什么?现在是在说烟姐儿不检点的事,扯什么妾不妾的。”
阮明柔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阮明烟气糊涂了,竟然把要紧事给抛到了一边。
她楚楚可怜地对着阮明烟道:“姐姐真有喜欢的人说出来便是,祖母仁慈,也未必不能成全。何必藏着掖着,坏了阮家的名声。”
老夫人平日最重脸面,听她这么一说,看着阮明烟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孩子家说什么喜欢不喜欢,我阮家没有这样伤风败俗的东西,你父亲就是太纵着你了,才将你养的这般不知廉耻。”
说着扬声喊道:“来人,给我请家法,今日我要好好教教你规矩,省的日后你再出去闯祸,带累了我阮家的清白名声。”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老夫人一句话就将话题转了回来,阮明烟叹道。眼看着两个老嬷嬷已经听了老夫人的吩咐拿了板子朝她走来,她神情冷了下来,沉声喊道:“慢着。”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莫名的威压,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如同结了霜,盯的两个老嬷嬷只觉得头皮发麻,不敢再上前,眼神转向老夫人。
阮明烟平静淡然又带着说不出气势的样子,让老夫人心中一颤,她恍然间似乎看到了那个气韵清华,言谈举止仿佛天生清贵优雅的女子,那是阮明烟的母亲,出身高贵,对她不论如何恭敬有礼,都让她自愧不如的儿媳妇。
所以她厌恶她,想尽办法不着痕迹的磋磨她,把明知道对儿子有心思的侄女接到府里来膈应她,直到后来……
“祖母。”见老夫人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魏氏悄悄地拽了一下女儿,阮明柔得到母亲的指示,轻声叫道。
她知道母亲的顾虑,一旦父亲回来,对付阮明烟的事情就要泡汤了。虽然坏了阮明烟的名声这门婚事十有八九成不了,可万一呢?毕竟侯府愿意结这门亲事,从来也不是冲着阮明烟这个人来的。
老夫人回过神来,看向阮明烟的眼神更添憎恶,果然是那个贱人生的女儿,跟她一样讨厌,哪怕没有亲自教养,也越长越像了,她的心底陡然升起狠意:“在我的屋子里大呼小喝,你也太无法无天了,阮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说着对两个嬷嬷喝道:“还不动手,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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