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菱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那些下人们言语之间,似乎都在说小姐不自爱,上赶着巴着肃亲王世子,又说墨香是世子爷面前的红人,以后的世子妃都要恭敬以待。
把一个下人抬到这样的高度,那她必然不仅仅是个下人那么简单。
小姐到底怎么回事?想要做肃亲王府的世子妃吗?
夏菱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低头去看坐在轮椅上的阮明烟。
她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外面看,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外面树影幢幢,什么也看不清楚,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只是她肤白如凝脂,琼鼻挺翘,嘴唇如樱花一般透着淡淡的粉嫩,在一身素色罗裙的衬托下,宛如月下仙子,美丽中透着高贵典雅的气质。
往日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那双废腿上,却忽略了她的容貌。
现在这样仔细一看,夏菱突然被惊艳到,这样的小姐,单以容貌而论,分明不比京城中的任何一位贵女差。
如果不是……她的目光移到阮明烟的双腿上,若不是这双腿,小姐当得起才貌双全之称。
阮家大小姐的身份,跟肃亲王府世子也是配得上的。
夏菱脑中乱七八糟的想着,就见院子里缓缓走进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身形笔直如树干,不过应该是在迁就后面的人,步子迈的小,走的很慢,是墨白。
后面是一个白衣女子,弱不胜风的模样,被一个小丫头搀扶着,一步三喘,捂着帕子咳的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这大概就是墨香了,夏菱看着她那娇弱的样子,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她不会是一路就这么走来的吧?
那岂不是整个别院都知道了小姐非要一个病成这样的人起身伺候?
阮明烟看着墨香的样子,心中冷笑,每次见她,都是这副好像活不了多久的样子,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倒是活得比谁都好。
“小姐,人带来了。”墨白俯身恭敬道。
虽然他极力掩饰,阮明烟还是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想来是在来的路上劝过墨香了,只是对方不肯领情,说不准还被反唇相讥了几句。
阮明烟的目光移到墨香身上,她已经停了咳嗽,只是浑身无力的倚着身边的小丫头,站着都十分费力的样子。
当真病成了这个样子吗?
阮明烟医术超凡,望闻问切样样精通,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伪装,她的脸上敷了粉,显得有几分苍白,却隐隐透着红润。
一个懂得用香害人的人,必然也是懂医术的,而且,墨香的医术,怕是比她展露出来的还要好。
至少,她将自己的身子调理的不错。
阮明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上墨香挑衅的眼神,淡淡道:“作为丫头,见了主子不知道行礼吗?”
墨香还没有说什么,身边的小丫头已经愤然开口:“你算哪门子的主子,也配让我们姑娘行礼?”
阮明烟实在不想跟这样被当枪使,还愚蠢不自知的小丫头说话,转头问墨白:“你们府上,这么没规矩吗?”
墨白原本存着息事宁人的心,在路上好好劝了墨香几句,让她跟阮明烟低头认个错,事情也就过了。他知道阮明烟并非斤斤计较,不讲理的人。
却没想到墨香反而指责他不顾及从小到大的情谊,胳膊肘往外拐。
墨白十分的气恼,他是为主子办事的,主子说听谁的就听谁的,主子对阮大小姐什么样,他看的明明白白。
墨香的那点心思,他也是清楚的,可是即使主子让他到身边伺候,大不过也就是个妾。阮大小姐却十有八九是未来的主母,她现在就仗着自小的情谊,给未来的主母使绊子,实在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想来是应该得点教训的,于是冷着脸道:“肃亲王府的规矩,以下犯上,杖责三十。”
阮明烟点头看着他:“那还等什么?是要我亲自动手吗?”
这丫头固然是无辜的,可这世上谁不无辜,自己跑出来当出头鸟,也就怪不得中枪了。
不管她日后会不会进肃亲王府,今日拿墨香开刀立威都是必须的。
那丫头见她不是说笑,墨白听了吩咐,已经去找管家了,心中一下子慌了神,但想着自己是为墨香出头,于是转头看向墨香。
墨香对上丫头求救的目光,心中有苦说不出,她没想到阮明烟这么难缠,一开口就给自己的丫头定了罪。
她是可以利用自己在别院的优势散播消息,让阮明烟名声受损,可是对上管家和真正知道内幕的人,并不会对她的丫头手下留情。
若是为她说话的人都下场凄惨,谁还敢向着她?
阮明烟这一手,实在是太狠了。
思及此,她不得不忍着心中的嫉恨含笑道:“我这丫头是个直爽的性子,向来心直口快惯了,刚刚不过是一时失言,阮小姐何必抓着这点小错,斤斤计较,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一番话说的千回百转,不仅说自己的丫头只是无心之失,阮明烟却度量小,斤斤计较,还暗中夸了自己一把,这丫头一向口直心快,自己都能忍,阮明烟为什么忍不了?
夏菱也是玲珑的心思,一下子就听出了墨香暗藏的机锋,刚想为自家小姐辩解几句,就听阮明烟说道:“作为丫头,不是应该谨言慎行吗?我头一次听说,心直口快是犯错的理由,怎么?墨香姑娘觉得,心直口快就可以满口胡言?还是从心里认同这丫头的话,觉得我不配让你行礼?”
墨香怔然,没想到阮明烟会这样直来直去,她该怎么说,不认同就是赞成对自己的丫头杖责,但认同的话,又不能说出口。
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个丫头,对谁行礼都是应该的,根本没有什么配不配之说。
墨香的心头涌上难言的屈辱,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世子爷身边的人,自然高人一等,甚至连柳相府的小姐都不放在眼中,却没想到在阮明烟身上碰了钉子。
她双手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恨不能一把掐住阮明烟的脖子,这个贱人,就是在故意折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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