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李承翊神情复杂，他沉默地看着轻轻跃动的烛火。
“世人都好奇我母妃为什么只生了我一个，便再也没传出过喜讯。其实是因为母妃生我的时候，遭到侧妃的暗算，再不能生了。若不是母妃发现的及时，甚至连我，都未必能平安出世。”
他一脸淡漠，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
可阮明烟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与往日不同的悲凉。
她来到这里这么久，只知道肃亲王府地位超然，从没听到过府中竟然有这种事。
想来当年的事情应该有人封了口，知道的人并不多。
这样的话事情应该还有后文，阮明烟托腮静静看着李承翊问：“那个侧妃？”
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原是我父王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后来收在了身边，我母妃入府后，先我母妃生下了王府的庶长子，被我父王抬成了侧妃。
当时我母妃查到高侧妃在保胎药中动了手脚，人证物证确凿，我父王却亲自求情，说我毕竟没什么事，母妃应该为孩子积德。后来事情不了了之。”
阮明烟瞠目结舌。
肃亲王是当今皇上胞弟，颇有领兵才能。皇上登基之后，为了防备柳家，将不少兵权给了肃亲王，肃亲王也算争气，打了几场胜仗，慢慢在军中立住了脚，如今手握着南方的兵权，因此在朝中地位很高。
却没想到内里却是这样一个人。
李承翊说得简单，但她能想象王妃怀着身孕遭到丈夫其他女人暗算，而丈夫竟然还护着对方，心中是怎样的绝望。
肃亲王说这话的时候，可有想过这个孩子，也是他的骨肉。
更重要的是：“庶长子？”
阮明烟心中震惊，她可从没听说过肃亲王府还有什么庶长子，人们都惋惜肃亲王府人丁稀少，只有世子李承翊一个人，王妃侧妃妾室均是多年无所出。
李承翊嘴边的讥讽之意更浓：“我出生的第二年，得天花死了。”
真的是因为得天花死的吗？
阮明烟心底掠过一丝寒意，但也清楚世间因果便是如此，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怨不得旁人。
但那个高侧妃想必是肃亲王心尖上的人，不然她也没有胆子对王妃动手。
这样的话，她的孩子应该也很得宠，突然死了，难道肃亲王没有怀疑什么吗？
也许是她脸上疑问的表情太过明显，李承翊笑道：“当时皇伯父还没有登基，他也只是个没什么权势的皇子，需要依靠我外祖家的势力。自然不敢为了个庶子，太过为难我母妃。
不过后来皇伯父在我外祖父的支持下登上了皇位，他也成功地架空了我外祖父，拿走了苏家的大部分兵权，如今更是成了镇守南疆的主力，心中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果真皇家之事，连戏本子里都不敢这么写。
“所以你支持三皇子，也是为了将来能和肃亲王抗衡？”阮明烟猜测道。
难怪一个王府世子，原本可以高枕无忧，坐山观虎斗，怎么跟亡命之徒一般，既练有一身非凡的武艺，还主动将自己卷入夺嫡之争。
“也不全是，他虽然跟我母妃生了龃龉，但这些年王府一直没有其他孩子出世，我是他唯一的儿子，虎毒不食子。我现在做的，只是防患于未然，谁知道他为了那个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李承翊面色平静地道。
阮明烟相信，没有人愿意这样猜疑自己的亲生父亲。很难想象，他从小到大都经历了些什么，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她不自觉心疼眼前的男人。
李承翊抬眸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睛很美，如秋水般清澈透亮，只是大多时候里面是没有什么情绪的，此时多了淡淡的疼惜，更让人心动。
李承翊伸出白净修长的手，轻轻抚上她的眼睛，她纤长卷翘的睫毛在他的指尖轻颤，一直痒到了心底。
良久，他才郑重道：“很久以前，我便发誓，我这一生，只娶自己心爱之人，且一生只娶一妻，绝不纳妾。今日，我当着你的面承诺，日后若违背诺言，不得……”
阮明烟连忙捂住他的嘴：“别说了，我信你。”
她相信他此刻说的是真的。至于日后……人生无常，日后怎么样谁知道呢？
感情和婚姻都是需要经营的，也许自己应该放下成见，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也对他多一点信心。
李承翊一把将她拥在怀中：“我知道你还有疑虑，但请你给我机会，好吗？”
阮明烟想点头，又想起他的伤口，便不敢动了，只应了一个字：“好。”
她本就不是什么患得患失犹犹豫豫的性子，今日的举动，已经算是很反常了。
现在想来，不由失笑，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生了这么一场闷气。
李承翊松开她舒了口气：“总算好了，我从没有这样哄过女孩子。你要是再不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阮明烟挑眉笑道：“是吗？看你这么熟稔，不像第一次啊。”
李承翊抬手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语气宠溺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阮明烟撇嘴：“这算什么便宜？”
不过刚说完，自己又忍不住笑了。
见她这么开心，李承翊的心中也高兴，想到今日之事，又叮嘱道：“你迟早是我的世子妃，对别院的下人不必客气，谁敢不长眼冒犯了你，只管交给管家处置。”
阮明烟点头道：“放心吧，就算不嫁你，我也不会委屈自己的。”
谁知刚说完，李承翊突然俯身，在她的唇瓣上吻了一下，然后做出恶狠狠的样子道：“亲了我，就得负责，除了我，谁都不能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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