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解他官做的怎么样,也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更不清楚那张对她永远温和慈爱的脸背后,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心?
但有一点是清楚的,阮密既然能在魑魅丛生的官场平步青云,想必不会是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她心中疑窦丛生之际,只听阮密突然笑道:“既然敢想,怎么又吓成这个样子。瞧你这点出息,你爹还能吃了你不成?”
不愧是能在官场如鱼得水的人,一句话就解了当下两人的尴尬,阮明烟顺势故作夸张的拍了拍胸口:“您怎么一声不吭突然出现在我院子里,吓到我了。”
她一语双关,阮密也不计较,自顾自摆弄的棋盘上的棋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大白天的,怎么还能被吓一跳?”
阮明烟似是而非道:“这不是背后说您的坏话,担心被您听到嘛。”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调皮,阮密笑了笑,良久才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比我预想的还要聪明。”
阮明烟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了,有些好奇的探头问:“所以爹,您到底为什么不生儿子呀?”
与其背后瞎猜,不如坦荡的问出来,阮密说了自然好。就算不说,她也能从对方的态度中探出点什么来,总比毫无头绪的乱想有用。
阮密见她双眼直直地看着自己,一双秋水般的眸子莹澈清透,坦率而直白。
一时没忍住屈指敲了敲她的脑门:“成天瞎想些什么,生儿子这种事是我说了算的吗?”
阮明烟眨眨眼,不满道:“您知道我在说什么,生儿子不由您说了算,可生不生总由您自己吧,您后院一共就俩女人,还都是摆设,儿子难不成要从天上掉下来?”
阮密被她堵的一时无语,脸上温和的笑意淡了下去,他望着纵横交错的棋盘,不由问:“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对你娘情根深种,不愿意再娶别的女人呢?”
阮明烟看着阮密黯淡下来的神色,突然有些内疚,她有些怀疑自己应不应该这样追根究底。
阮密是一个成熟的人,有自己的人生,她哪怕作为女儿也没有资格插手。
但理智终究占了上风,身在局中,很多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阮密隐瞒的事情,很有可能是跟她有关的。
她迟疑道:“感觉不像,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无论如何,母亲的死都跟魏芸兰脱不了关系,可为什么您却在她死后,将魏芸兰扶了正?您是真的爱母亲吗?”
之前徐若雪说阮密这么说是因为母亲死后万念俱灰,所以才听从了阮老夫人的话,将魏芸兰扶了正。
但阮明烟觉得很奇怪,阮密若是真的爱母亲,怎么会让魏芸兰在她死后占了她的位置?
除非当年的事还有隐情。
阮明烟话音刚落,阮密手中一颗棋子直直坠入棋盘,他怔怔地看着阮明烟,那样相似的眉眼,出口的话却像是刀子,直直插入他尘封已久的内心,一刀见血。
“怎么会不爱呢?可我怎么爱的起?”他闭了闭眼轻声道。
那声音轻的像漂浮的尘埃,散落在风中。
若不是阮明烟耳力好,怕是根本听不到,她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看这样子,当年的事显然有隐情。
只是阮密却没打算满足她的好奇心,一瞬间的失神过后,很快恢复正常,沉声对阮明烟道:“成日里想些有的没的,都过去十几年的事了,你探究那些做什么。有空操心下你自己的婚事,如今你妹妹都嫁出去了,你还没音信,外人看着总归不像话。肃亲王府世子……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
阮密不想说,自然有无数种法子转移话题。
阮明烟见此也不好再追问下去,漫不经心道:“就那么回事儿呗。”
阮密却不准备放过她:“就那么回事是怎么回事,之前看他对你情深义重,我也没多问,如今到底是怎么个情景?你的婚事可耽搁不得了。”
虽然阮密可能隐瞒了自己一些事,但冷静下来后,阮明烟也清楚,阮密没有必要事事都袒露于人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很正常。
所以听他这么问,也就认真答道:“他……说了会娶我,而且今生只我一人。”
阮密愣了一下,随即目光灼灼地看着阮明烟问:“这话你也信?”
阮明烟点了下头:“不管他日后是否能做到,但我相信他说话的时候是真心的。”
阮密神色变得复杂,他一边感叹阮明烟的清醒,一边又觉得无力。
出身高贵,风华艳绝京城的肃亲王府世子说出那样的话,就算明知他做不到,也由不得人不心动。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变得难看,对阮明烟嘱咐道:“皇家人的话,你听听就行了。他是肃亲王府的世子,身份摆在那里,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事。你如此聪慧,想必不用爹多说。”
阮密说完,起身离开了院子。
阮明烟看着他的背影,细细体味他刚刚的一番话,不知为什么,竟莫名感受到了一种对皇家的敌意。
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只觉得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阮密离开后,墨白悄悄地出现在了院子里。
阮密跟阮明烟的谈话他都听到了,那内容涉及了阮明烟已故多年的母亲,他也不便多言。
但阮密最后的话,让他产生了危机感,见阮明烟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棋盘前,默不作声地看着棋盘,却久久没有落子,不由为主子辩白道:“大小姐放心,主子的事情,他自己能做得了主,必定不会发生什么身不由己的事情。”
他话音刚落,耳畔却传来一声嗤笑。
转头就见一身大红锦衣的冷映沉极其嚣张地从墙上翻了进来。
墨白正要动手,就听那人很欠揍地勾唇笑道:“我劝你不要自取其辱,就算你主子在,也拿不下我。”
墨白虽然心中不甘,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冷映沉步履从容的走到阮明烟面前,坐在了她对面阮密刚刚坐过的位置。
阮明烟见是他没有半点诧异,依旧盯着棋盘,阮密的棋艺水平似乎很高,刚刚走了两步,将白子的路都堵死了。
直到冷映沉坐下,她才将墨白的心声问了出来:“你刚刚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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