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鸿沉思片刻,最终道:“我大哥不能背负刺杀的罪名。阮大小姐的目的是搅乱京城这一摊浑水,为你的行踪做掩护,这一点,我可以帮你办到,如何?”
阮明烟看向他,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柳轻鸿跟柳家的其他人不一样,虽然说不出具体的区别,但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至少,他没有柳家的其他人那么高傲自大,比他们清醒,也比他们聪明。
知道什么时候该退让,是大多数人没有的智慧。
只是想到上次的交易,她摇头道:“柳二公子不会以为自己在我面前还有信誉可言吧。”
柳轻鸿似乎预料到了她会这么说,阮明烟话音一落,他便接着道:“我知道阮大小姐信不过我,所以,解药,你可以留着日后再给。还有,你这一趟南行,风险重重,我也可以保证,柳家不会再插手,这样,阮大小姐可否高抬贵手?”
阮明烟诧异地看向他,不得不说这样的承诺确实让她有些心动,毕竟,这一趟确实有很多未知的风险,如果柳家能不添乱,那是再好不过。
只是,阮明烟眯眼看向柳轻鸿:“这对柳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二公子应该很清楚,我要去做什么?”
柳轻鸿深深看了她一眼,苦笑道:“好不好,拿什么来做定论呢?阮大小姐又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来判定柳家就一定是站在百姓对立面的?”
阮明烟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关于皇帝和柳家关系的猜测,一时失语。
柳轻鸿却已收敛了神情:“希望阮大小姐这一趟能够得偿所愿。”
他脸上露出了笑意,竟难得的有几分真诚:“得大小姐如此,李承翊何德何能。”
这一刻,阮明烟突然愿意选择相信他,她轻声轻柔道:“他啊,自然是值得的。”
听到这句话,一直默默守护在她身后的墨白,突然红了眼眶。他第一次觉得,主子为阮大小姐所做的一切,也是值得的。
阮明烟没有再和柳轻鸿交谈,吩咐墨白将柳飞鸿还给他,留下一句:“希望二公子这一次能够遵守承诺。”
然后告辞离去。
夜色中,柳轻鸿望着南奔的马车,眼底闪过一抹遗憾和艳羡。良久,他轻声叹了口气,让人带着柳飞鸿回城了。
马车上,阮明烟倚着靠枕给自己的双腿按摩,虽然这些日子,她为了能够正常行走,做了大量的准备,而且没有的毒素的影响,她已经能够走动,但这么多年坐在轮椅上,腿部肌肉不可避免有所萎缩,想要向正常人一样来去自如,还是有些困难。
冷映沉就是这时候闯入了马车,他理直气壮地躺在了阮明烟对面空着的地方。
为了让阮明烟路上能舒服一点,这辆马车经过专门的改装,外面看着跟普通的马车比,除了车厢大一点,并没有多少不同。
可内里的装饰,却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低调的奢华。
车做了减震处理,座椅上还有厚厚的垫子。冷映沉两臂枕在脑后,仰面朝天躺着,简直不要太舒服。
他由衷感慨道:“要说享受,还得是皇家人啊。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
阮明烟斜了他一眼:“瞎说什么,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想当皇帝?”
虽然跟冷映沉算不上熟稔,但她看的出来,这男人压根没什么野心,大多数时候没个正形,要说他想当皇帝,她第一个不信。
“这种事情又不是想想就能成的,我这不是命不好,没生在皇家嘛。”冷映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大逆不道一般,漫不经心道。
阮明烟懒得理会他,继续揉捏自己的双腿,冷映沉却对她不搭理自己的行径十分不满,凑过去没话找话:“你这腿废了有些年了吧,没想到你真能治好,既然你医术这么好,早些年为什么不治?”
阮明烟不知道冷映沉这话是不是在试探什么,只淡淡地回了句:“早些年条件不具备,这一次,若不是情况特殊,我也不打算这么做。”
当年原主出事,不仅是摔了那么简单,阮密想必花了不少功夫,让人将她全身的毒素压制在了腿部,才保住了这条命。
这些日子,她已经尽最大的可能将一部分毒素逼出了腿部。按着原来的计划,她本可以慢慢用药,将残余的毒素全部排出体内,可现在,李承翊在襄城失踪,她不得不采用冒险的法子,将毒素打散,先站起来。
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样做的后果,可能是那些残余毒素会永远滞留体内,一点点侵蚀这具身体。
最后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连她自己也无法预料。
冷映沉显然意识到自己提了一个不该提的话题,他尴尬地笑了一声道:“其实柳轻鸿那小子说的很对,你坐在轮椅上也强过很多正常行走的人,没必要为这个纠结自卑。”
阮明烟瞥了他一眼,冷清道:“你哪只眼看出我自卑了?”
“呃”冷映沉摸着鼻子无话可说,这个还真没有。
阮大小姐哪怕坐在轮椅上,也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在上的姿态,从不惹人同情,甚至总会让人下意识忘记她其实是个残废的事实。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说起这个,他突然想到柳轻鸿妥协的原因,不由好奇问:“你给柳飞鸿喂的那颗药,真的会让人……不能人道?”
恕他孤陋寡闻,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药。
冷映沉觉得自己跟在阮明烟身边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哪个女孩子能搞出这种东西啊。
阮明烟嗯了一声。
冷映沉觉得自己受到了冷遇,不依不饶道:“你好好说说嘛。”
阮明烟实在搞不明白,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呱噪,不耐烦道:“你让我一个大姑娘说这种事情,你觉得合适吗?而且我又不是男人,怎么说的清楚,你若是实在好奇,自己试试啊。”
冷映沉委委屈屈地往角落里缩了缩:“这倒是,不必。”
阮明烟被他这副样子逗笑,见冷映沉看过来,突然明白了他的用心。不由感激道:“放心吧,我敢跑出来,就不会害怕。”
冷映沉偏头看着外面,一片黑暗中,月亮轻轻冷冷地挂在天边,以往他最不喜欢这样的晚上赶路,今日却觉得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嘴上却依旧言不由衷:“自作多情,我管你害不害怕,我来只是为了蹭你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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