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翊扫了眼周围，夜色下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偶尔吹过，树枝哗啦作响的声音，显而易见附近没有人。
他低声道：“她应该很快就要动手了。”
若不是为了这个，他都没什么耐性跟柳蔓青说那么多话。
阮明烟闻言并不意外，柳蔓青那样的人，能做到刚刚那一步，显然已经被逼急了。
这件事她一开始是有心里负担的，毕竟柳蔓青只是一个女孩子，她喜欢上一个人，这并没有什么不对，他们却想要利用这份喜欢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对柳蔓青而言，其实是很残忍的。
但刚刚听到两人的对话，她的心结突然就解开了。李承翊并没有给过柳蔓青任何的错觉，从始至终他都拒绝的很直接，没有半点含糊。
但很显然，柳蔓青出身高贵，容貌出众，才华横溢，这些年柳家更是水涨船高，这让她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李承翊，大概成了她十几年生命中唯一的求而不得，她的自尊不会允许她轻易放手，所以她听了那些话，只会对李承翊更加的执着。
阮明烟不知道李承翊是不是洞悉了柳蔓青这样的心理，才会说那些话。
她抬起头，昏暗的月色里，隐约能够看得清李承翊下颌骨线条分明的轮廓，精致而完美，她不由叹气道：“当真是红颜祸水。”
她从私心里认为，柳蔓青看上李承翊，有大半的原因是这张脸。
毕竟李承翊这张脸，当真称得上国色倾城，女孩子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也只有这样一张脸，才能令柳蔓青那样的天之骄女为之痴狂。哪怕听了李承翊那样绝情冷漠的话，还能痴心不改。
阮明烟觉得，若自己是她，听了刚刚那些话，再怎么样的钟情都该死心了。
她从来不认为爱一个人有错，但如果对方根本不喜欢自己，甚至已经有了心爱的人，那一味的痴缠就没什么意义了。
李承翊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你不会觉得我只有这张脸能看吧。”
阮明烟摇头：“当然不是，不过你没有困扰过吗？无论你有多出色，别人最先看到的，甚至唯一能看到的，可能只是你的脸。”
李承翊见她问的一本正经，不像实在开玩笑，便认真想了想，才道：“比起这个，更让我困扰的是，无论我长成什么样，能力如何，别人都不敢轻漫我，因为我是肃亲王府世子。”
阮明烟一时竟有些失语，作为王府世子，李承翊的长相和能力似乎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李承翊看着她发呆的表情，轻笑了一声：“想什么呢，柳蔓青怎么可能单纯因为我长得好就喜欢上我。如果我不是生在肃亲王府，你觉得她还会想要嫁给我吗？”
阮明烟觉得说不准还真会，柳蔓青一看就是那种标准的大家闺秀，若不是喜欢到了极致，怎么也不可能做出当面表白的事情来。
“为什么不呢？你若不是肃亲王府的世子，相府千金愿意下嫁，你不是该高兴疯了吗？”
这世上视名利为粪土的终究是极少数，大多数人都挣扎在权力场，李承翊若是没有这样的出生，有什么理由拒绝柳蔓青这样的女子呢？
李承翊没好气道：“难不成，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卖身求荣的人？”
阮明烟奇怪地看了李承翊一眼：“你这话说的好奇怪，人可以卖才华，卖能力，为什么就不能卖身？更何况，若是卖身就能换成荣华富贵，你觉得这世间有几人能拒绝？”
李承翊被她的话莫名一哽，正待分辨，却又发现这其实没什么好分辨的，而且两人的话题已经扯太远了。
他只好承诺一般道：“别人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永远都只会遵循自己内心的选择。”
阮明烟挑眉道：“你没觉得遵循内心的选择是一件更可怕的事吗？如果你遵循的是道德，责任，财富，权力，那还有迹可循。可人心这种东西，确实最善变不过的。”
她这话其实有点像是在找茬了，似乎不管李承翊说什么，她都能挑出点毛病来。
李承翊回过神来，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认真观察了阮明烟片刻，月华如水洒在她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白色，她神色清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清。
良久，他终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在生气吗？”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阮明烟便迅速开口反驳：“没有，我为什么要生气？”
李承翊见她如此的欲盖弥彰，反而再度轻笑出声：“因为柳蔓青那些话？她的心思你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阮明烟想想自己刚刚的话，突然有些脸红，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她有些恼怒道：“心里知道跟亲眼看到是一回事吗？”
阮明烟不是一个不敢直视自己内心的人，她听到柳蔓青那不管不顾，豁出一切的表白，心里是很不舒服。
她相信，任谁看到一个女孩子对自己的心上人表白，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但李承翊回应的话没什么可指摘的。
所以她若是直接提出来，更显得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一般，只能把自己那隐隐的不快埋藏在心底。
但情绪这种东西，不是你想隐藏就能隐藏好的，她终究还是在话语里露出了蛛丝马迹。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她深呼了两口气，将胸中的郁气吐出，反问道：“我不信她对着你说那些话，你心中一点触动都没有？”
这下李承翊确定了阮明烟是真的生气了，他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经过这么久的努力，阮明烟终究是把他放在了心上。
不过人还是要哄的，李承翊看着她道：“触动没有，就是觉得，有些吵。”
饶是阮明烟，听到他的话都有些目瞪口呆，刚刚柳蔓青固然有些情绪激动，说话声音比平时高了几个度，也尖了些，但也称不上吵吧？
所以李承翊压根没有认真听她说什么，只是觉得吵。
李承翊见她表情呆呆的，有些可爱，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脑门笑问：“还吃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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