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翊没好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胡说八道什么?陆云华才多大,怎么可能生的出这么大的孩子。说不定上一辈有什么瓜葛?”
阮明烟摸着下巴犹疑道:“上一辈?这孩子跟长公主能有什么瓜葛?我总觉得我们离真相很近了。”
李承翊将她手中已经凉了的包子拿过来,牵着她往屋里走:“总有一日会知道的,先吃东西吧,一会儿我们上路。”
阮明烟吃饭的功夫,李承翊已经将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上路的时候,宋清平不知出于什么样的考虑,竟然要带着阿晏跟他们坐同一辆马车。
对上阮明烟探究的目光,宋清平解释道:“王爷的这辆马车减震效果好,坐着舒适,一般的马车颠的太厉害,时间长了,孩子受不了。”
阮明烟点头道:“没看出来,宋公子对这个孩子还挺关心的。”
其实放在现代十四五岁的中学生可以称之为孩子,可这个时代,这个年纪有些人已经做爹了。
看阿晏的样子,应该是先天智商发育迟缓,这样的人总是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悯,就算是阮明烟,看着他那双乌黑清澈的仿若稚童的眸子,也狠不下心来。
但宋清平并不是会轻易心软的人,只要想到他在襄城的时候,一把把毒药撒出去尸横遍野的场景,阮明烟就不认为这个人身上还有人性。
可现在,他确实对阿晏很好。
宋清平看着阮明烟疑惑的样子,轻笑道:“对这样一个孩子好不是应该的吗?世子妃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
“对大多数人来说确实是应该的,但我觉得宋公子不在这大多数人之列。”
宋清平失笑道:“世子妃对我的印象似乎一直停留在襄城。我知道世子妃心存善念,可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配活着的。”
阮明烟当然知道,像宋清平这样的人,自己本身有着坚定的认知,别人说什么都是听不进去的,不过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道:“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判定别人配不配活着?如果我觉得你不配活着,也可以随便弄死你?”
她的话让宋清平怔了怔,倏忽道:“她也说过这样的话呢,可是,这世上本就是成王败寇啊,你若有本事能杀得了我,谁又能拦的住呢?”
阮明烟觉得这人简直无可救药,本不想再理他,但突然心思一动,问:“你说的她,是兴国公主?”
宋清平笑道:“当然,我在她留下的书里看到过类似的话。”
阮明烟又问:“她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你从未见过她,为何对她这样推崇?”
宋清平眼中显出狂热:“世人根本不知道她有多伟大,她留下的东西有多么珍贵。”
说着,他的眼神看向阮明烟,却又好像是在看着其他人,“哦,不,你不同,你跟她是一样的人,你应该比所有人都要了解她才是。”
阮明烟摇头:“你弄错了,我从没见过她,也不了解她。”
嘴上这样说着,但阮明烟还是很佩服宋清平,不得不说他的身上是有那么一些天才的气质的,他能敏锐的察觉到兴国公主留下的那些东西的价值,大概是源于他本身就有着十分超前的想法。
所以他才不觉得有些东西是异想天开,还认认真真研究出了超越时代的毒药。
可阮明烟依旧不看好宋清平,除了某些无厘头的恶趣味研究,兴国公主留下的大部分东西是想要为苍生造福的,可宋清平的心中没有苍生。
他有的是一腔为自己心中的理想献祭的偏执,为此甚至可以不惜拖所有人下地狱。
阮明烟从来都无意与他为伍,一次次的合作,也不过是在不触碰底线的前提下各取所需罢了。
宋清平还想说什么,李承翊突然看了他一眼,然后揽过阮明烟道:“你昨晚没有睡好,再歇一会儿吧,到了地方我叫你。”
阮明烟无意再跟宋清平聊下去,话不投机,说多了也是浪费口水,见李承翊这么说,便顺势靠在他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之后,李承翊才向宋清平投去警告的眼神,刚刚有一瞬间,他察觉到宋清平看阮明烟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是在看她这个人,又确实是在看她。
不管宋清平到底怀着什么样不可见人的心思,李承翊都无法容忍。
宋清平接收到李承翊带着杀气的警告,微微一笑,将头转到了窗外。
阿晏似乎觉察到了危险,一只手紧紧拽着宋清平的袖子不肯松手。
接下来的日子,几人一路走的悄无声息,京城却在柳大公子入狱之后,掀起了轩然大波。
柳家人还没有考虑好是不是该倾尽全力保下柳飞鸿,弹劾柳家的奏章就已经雪片一般飞向了御书房。
柳相也是大风大浪里走过的人,能在朝堂屹立二十年不倒,自然不会这样轻易就垮掉。
他很清楚那些不痛不痒没有触及根本的弹劾并不能将柳家如何,只是交代家人低调行事,约束下人。
柳家人虽不至于夹着尾巴做人,却也着实低调了不少,就在风头快要过去的时候,袁猛被押送到了京城。
确凿的证据摆在那里,柳家私通前朝余孽,私藏兵甲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
李承翊将自己手中之前查到的柳家跟前朝人勾结的证据一并交了上去,袁猛的屋子里更是找出了许多陆云华亲笔信笺,这直接将太子拖下了水。
皇上看到那些信笺,气得当堂吐了一口血,随后直接下了废太子的诏书,接着以谋逆的罪名判处柳家满门诛九族。
柳家一朝被钉死,再无翻转的余地,后宫柳太后自尽,柳贵妃自尽,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似乎转瞬间,权势滔天的柳家已经轰然倒塌。
东宫里树倒猢狲散,乱成一团。
太子妃面色惨然的看着一蹶不振的太子,心中竟有些说不出是悲是喜。
她出身世家,是王氏嫡女,尊贵不下公主,却不得不嫁进皇室,曾经她也幻想过夫妻之间能够相濡以沫,可后来随着东宫的女人越来越多,渐渐冷了心。
如今竟是连守着自己的孩子过日子都做不到了,太子的罪名的谋逆啊,她的孩子转眼间从尊贵的皇长孙变成了罪人,说不准连性命都保不住。
而这一切,都怪眼前的男人。
但是看着他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她竟说不出责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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