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面色怔怔,她着实没想到……被自己的父亲防备怀疑,甚至威逼利诱。
他竟然一点儿都不生气,并且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因为没过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
外面有另一架马车,早已停在那儿,等着他们换乘。
萧昱辰看了看睡着的钰儿,对外头道,“换马不换车,动作轻一点,小世子睡着了。”
待换好了马,马车重新上路。
重新换上的马,脚力更足,马车也行驶的更快更稳健。
温锦看着萧昱辰,“别岔开话题……你说,是怕我妥协?”
萧昱辰轻咳一声,又瞟了儿子一眼,才低声道,“父皇要让我纳世家嫡女为侧妃,你已经妥协过一次,我是担心……”
他看着温锦,继续道,“侧妃不同于美姬……宋诗雨的问题上,我已经错了一次。同样的错误,我绝不犯第二次。”
他轻轻攥住温锦的手,目光诚挚而专注地看着她。
温锦起初茫然,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你怕我为了女学,允许纳侧妃这件事?”
萧昱辰心头揪紧,深吸一口气,“对。”
温锦轻笑,“你更担心,即便我今日为女学而做了这种妥协,他日也会因为这件事而疏远你,跟你离心?”
萧昱辰点头如捣蒜,“没错!”
温锦忽然投入他怀中,伸手抱住他的腰。
萧昱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主动,心头一热,脸上更是温柔一片。
温锦道,“上次的事,是我错了。我该相信你能拒绝,你能处理好。而不是从形式上妥协。”
她说的是,让美姬入府,然后调她们去女学的事儿。
温锦在他怀中,闷声道,“在第一次没有坚守自己的底线,就容易让人得寸进尺。”
“有了第一次妥协,他就会想让你次次都对他妥协。这便是你当初宁可不要爵位,也要拒绝美姬入府的缘由。”
“我误会你不知变通,一味硬扛……这也让你对我没了信心,以为我会为了女学,而舍弃你。”
萧昱辰心头一紧,“锦儿!”
温锦微笑抬起头,四目相对,她认真道,“走吧,远离京都,就当去散散心。钰儿还没出过京都呢!”
马车里的氛围,立即变得轻快起来。
工作尚且要劳逸结合呢,何况改变女性地位问题,更绝非朝夕之事。
有时候,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出发。
暂时离开,是为了更强势的回归。
马车离开京都,渐行渐远。
马车里的一家三口的关系,似乎也突破了某种屏障藩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亲密、信任,如唇齿相依。
但皇宫里的某位,得知到处都找不到温锦,简直坐立难安。
皇帝猛拍御案,“朕召她入宫,她竟敢不来?她躲!能躲到哪儿去?”
但大内侍卫接下来的话,几乎让他昏厥。
“不仅怀王妃不见了,就是王爷、世子,都不见了。”
皇帝一个踉跄,跌坐在龙椅里,他愣怔了许久,看向大太监方旭。
他问,“都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方旭抿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屈膝跪倒,以头触地。
皇帝喃喃自语,“他们舍弃朕了吗?”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们又能逃到哪儿去?”
殿中安静了一阵子。
皇帝似乎又振作起来,“来人呀!传朕旨意,因女学教材有问题,关闭女学!所有先生押入牢中!”
方旭一惊,急忙道,“皇上万万不可呀!”
大内侍卫,也脸色惊变。
皇帝斜眼看着大太监,“有何不可?”
方旭额上冒汗,他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听闻女学的教材,是祁先生推荐。并且他还专门做了批注。”
“还听闻崇文院和女学约定了一场辩论赛,就在这月末。”
“如今对女学发难……恐怕崇文院的学子,以及祁先生的门生、崇拜者难以平静。”
青年人最是热血冲动。
特别是还在学院当中,没有被社会和官场打磨过的那些年轻人。
他们全凭理想和一切热血,就以为能征服天下。
倘若他们扎堆儿闹起来……
“嘶……”皇帝吸了一口气,真够他头痛的。
方旭连忙再劝,“没有了怀王妃的女学,恐怕也难成气候,皇上不如就由她们发展,看她们自行消亡。”
皇帝手指轻叩着御案,咚咚咚,让人心慌。
“淑妃那儿……”
方旭眼睛一转,又说,“昨日淑妃娘娘召沈老夫人入宫,母女相谈甚欢。沈老夫人离开时,笑容满面。”
“哼!”皇帝重重哼了一声,“她背后有沈家又怎么样?沈家的一切荣华富贵,还不是朕给的?!朕能给,也能拿走!”
皇帝自然听懂了方旭的暗示提醒。
他若要动淑妃,或是直接对怀王府余下的人动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沈家必不能坐视不理。
动沈家这棵大树……那就不是朝夕能成之事了,得从长计议。
皇帝把拳头捏的咯咯响,一时间,头疼得厉害,“药呢?那治头痛的药,还有安神香,快点上!”
方旭闻言,却跪着不动。
皇帝威严凌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朕的药呢?”
方旭轻轻地叹了一声,“回禀皇上,药没了。今日正是怀王妃该向内宫递交成药和安神香的时间……”
可怀王妃走了,药自然也没人呈交了。
皇帝浑身一震,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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