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冲天的水柱直冲岸边。
岸边的船只或被巨浪掀翻,或被卷入水柱之中,或直接被水柱冲撞的断裂破碎。
呼呼的风,在岸上又肆虐了一段距离。
海水被吸到天上,周围立刻下起倾盆大雨,如瓢泼在水柱临近之地。
龙吸水的水柱,造成的损失不算很大。
除了少量的渔船损坏,码头损坏,少数人员受伤之外。
也没什么了。
反倒是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鱼,被水柱卷上了岸。
天上不会掉馅饼,但是天上真的会掉鱼啊!
好多小孩子,不像大人,看见水柱,就连忙跪地叩拜“龙王”。
他们叫闹着,去抢夺那些被卷上案的大鱼大虾。
海运司一开始,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儿。
可不知怎的,竟有流言,在大沽传开。
“龙吸水的水柱,是冲着船厂的方向!”
“龙王发怒了!这是示警呢!不许造大船远航!不许踏足龙王的地盘!”
“倘若大沽继续造船,龙王一定会降下大灾的!”
……
风言风语,越传越厉害。
海运司和当地的府衙联合起来,遏止流言。
但人性里可能天生有“逆反”的本性。越是遏止流言,流言反而传得越厉害。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
更有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说当时在海上,听见龙吟声,龙王发怒,要烧毁船厂。
事态发酵了几天之后。
一天夜里,春雷阵阵。
咔嚓一道闪电过后,大沽船厂,竟然真的着火了!
“果然是龙王发威!龙王要烧了船厂啊!”
大沽的百姓,有一半以上,靠打渔为生。
他们聚众包围了船厂,要船厂停工,不要造大船航海,影响他们生活!
“龙王发威,以后大家出海就遇风浪!出海就打不了鱼!还怎么生活!”
“昨天阿四就被龙王收了!他的船好好在打鱼,忽然被一股力道抓住了渔网,阿四被那股力道,一下子拽进了海里!”
“阿四的水性是最好的!可他愣是没上来!我们找了好久,连阿四的影儿都没见着!”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半夏身为长卿,她原本把流言和渔民的事儿,都交给底下人在处理。
可没想到,事情竟然越闹越大,连他们的海运司衙门都被人包围了。
半夏和陆明只好亲自出面,向渔民解释。
陆明板着脸道,“造船厂之前,就没有渔民出海捕鱼,遇见风浪的?
“出海捕鱼本来就有风险,跟船厂有什么关系?”
渔民大喊,“龙王已经示警了!那龙吸水就是冲船厂来的!”
“你们造大船已经惹怒了龙王!昨夜龙王发威,用电光雷火劈了船厂!”
民众们声嘶力竭。
陆明被他们的愚鲁和偏激,惹怒,“谁再闹事,当场抓捕!
“春雷阵阵,偶有雷电击中较高的建筑,是常事!跟龙王有什么关系?”
陆明的义正严辞,也激怒了渔民们。
“他不敬重龙王!”
“他不敬重天意!”
“就是这些外乡人!这些朝廷的走狗!惹怒了龙王!”
“他们若不走,咱们就没有活路啦!”
众人拥挤之下,也不知是暴民先动了手。
还是海运司的官吏们先动手。
本就紧绷的气氛,如同打满的煤气罐儿,一点儿火星,便轰然爆炸。
场面一时乱到不可收拾。
当地的府衙调动了驻地的军队,才把这一群暴民控制住。
当时抓捕归案的,就有二三百人之多。
人数之巨,把当地府衙都给震惊了,府衙的牢狱,好险管不下这么多囚犯。
即便如此,还有更多动了手的人,见事不对,及时跑掉了。
新设立的海运司衙门……一下子变得残破不堪。
半夏和她身边几个人,被兵丁保护着,没受重伤。
但陆明站地靠前,离那些暴民距离近,被人拉进人群里痛揍。
温元杰当时也在场,他为了救陆明,也挨了好多下。
此时,他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一块青,一块紫,肿得好不精彩。他浑身更是一碰就疼。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嘶……”温元杰抹药时,疼地直吸气。
半夏背着手,在被人打砸抢了一番的衙门内,踱来踱去,面色沉凝。
“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挑唆?”半夏道。
陆明叹了口气,“我已经叫人暗中走访,若说挑唆……起初是有几个痞子,因为想进船厂混个工钱。
“但他们游手好闲,平日里不务正业。勤恳人家,都靠打渔为生。
“他们却靠打人,勒索钱财,向渔民摊派‘租地费’为生。所以,负责招工的小吏就没让他们进船厂。”
温元杰道,“是不该让他们来!这就是害群之马!来也不干活儿,就想白拿钱!”
陆明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可没想到,他们没能进厂,就开始在外头造谣,说什么龙王发怒……”
半夏看着他,“这事儿你早知道了?怎么没有上报?”
陆明叹了口气,“我没当回事儿,谁知道渔民竟会相信这些整日欺负他们,问他们要钱之人的话?”
半夏叹了口气,“愚民,愚民,便是如此。
“欺负他们的人,比他们强大。他们没有自己的思考,比他们强的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这便是皇后娘娘一直要普及教育的意义,让百姓有自己思考的能力。”
陆明点点头,“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抓了二三百人,也不能一直关着不放吧?船厂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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