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被砍头,我等也要跪谏相劝!”
人犯了固执那个劲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钰儿见劝不住这些臣子们,他也不再多费口舌。
他快步离开朝会,径直……甚至一路小跑地往仁和宫去。
萧昱辰比他先离开朝会。
自然也比他先来到仁和宫。
“皇后……昨晚闹了吗?”萧昱辰问门外的太监。
太监摇头,“娘娘想出来,但被拦了回去……娘娘没有闹,但有些生气。”
萧昱辰点点头……生气他能理解,换做是他,他更生气。
但为了温锦的安危……即便被她误会,他也要如此。
“开门。”萧昱辰道。
宫人连忙推开殿门。
殿中安静。
殿内宫人做事轻手轻脚,动静很小。
萧昱辰看了看食案,饭菜都动过了。
看来,锦儿没有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她还是有好好吃饭的。
“娘娘呢?”萧昱辰看了一圈儿,没瞧见温锦和女儿。
宫人道,“娘娘用罢了早膳,说犯困,又去床榻上躺着了。”
萧昱辰阔步往内殿去。
床帐帘子,都垂着。帐子里安安静静。
她白天不喜欢睡觉,也就怀着玥儿的时候,喜欢午睡,打个小盹儿。
她这哪是犯困呢,分明是跟他闹情绪呢!
“锦儿,睡着了吗?”萧昱辰来到床边,朝里问道。
帐子里安安静静,没人理他。
萧昱辰勾了勾嘴角,“你有气,可以跟朕撒气,别闷在心里……”
萧昱辰伸手撩起帘子。
天光漏进帐内,萧昱辰浑身一僵,脊背发凉。
床上只有两个空荡荡的被筒,哪有锦儿?
萧昱辰不信,他猛地掀开被子。
被子底下是空的,不但没有温锦,也没有玥儿。
“皇后呢?”
萧昱辰猛地转过身,问殿中宫人。
宫人们面面相觑,“娘娘用过饭,就去床榻上躺着了……”
“给朕找!”萧昱辰沉声吩咐。
她不可能离开的!
她无法离开这殿宇!
他知道,锦儿有非同寻常的本事,这殿宇也是为她准备,专克她那神出鬼没的本事!
她怎么可能离开呢?
“回皇上……没、没找到!”
宫人们把内殿外殿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温锦和玥儿。
萧昱辰一面觉得不可能……一面细细回忆,自己疏漏了什么?
“对了!”
他眸子猛地一凝,忽然想起,在他进殿之时,忽而有一股恬淡的荷香扑面而来。
那是温锦的味道,是独属于她的芬芳,他绝不会记错。
但那会儿,他并没有多想,下意识的以为,因为她在屋里,所以开门的瞬间,有她的味道。
可如今看来……
她极有可能是借着他进门的瞬间,出去了!
萧昱辰拿出藏在殿中博古架上的一方司南。
黄铜制作的司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有些地方都生了铜绿。
只有那只黄铜勺子,锃光瓦亮。
萧昱辰拨弄那只黄铜勺子,勺子立刻在八卦盘上转了起来。
勺子猛地停下,勺把指着东南方位。
萧昱辰拿着司南,迈步跨出殿门。
钰儿就是在这个时候找过来的。
“父皇也在,母后呢?母后和妹妹……”
钰儿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昱辰的大手拨拉到一边。
“父皇?”钰儿茫然看着他。
萧昱辰却已经追着司南的方向,大步离开。
钰儿询问了殿中胆战心惊的宫人,才知温锦和小公主都不见了。
他连忙去追萧昱辰。
“父皇手里的司南,怕不是坏了?哪有司南不指南边儿的?”钰儿追在萧昱辰后头道。
萧昱辰皱眉看他一眼。
“听宫人说,父皇把母后软禁在仁和宫?”钰儿纯澈灵动的眼神,直白看着他爹。
萧昱辰沉着脸道,“那不是软禁,是保护。”
钰儿道,“为何保护?母后又不是小孩子,她需要这样的保护吗?”
“自打昨日,父皇就变得很奇怪……您今日朝会上的话,更是奇怪。连我都知道,女学、女子入仕,是母后多年的心血,父皇不可能不知道!您却把母后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您再这么执迷不悟——会失去母后的!”
萧昱辰眸色深深地看了眼钰儿。
钰儿以为他爹要发火,甚至会动手打他。
没想到,萧昱辰只低声说,“朕就是不想失去她,才执意这么做。”
钰儿皱了皱眉,“父皇这话是何意?您为何要对我们隐瞒?”
“好,就算儿臣太小,在您心里,难当大任。但您不应该瞒着母后呀!”
“在母后看来,您这不是保护!是自以为是!是霸权!”
“母后是成年人,她权利知道真相,然后做出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钰儿说完,心跳很快。
他小脸儿气鼓鼓的,但迎着他爹的目光,多少还是有点儿怕。
萧昱辰冷哼一声,“呵,儿子教训起老子来了?”
“那朕就告诉你,朕是皇帝!现在的做法,就是朕的判断和选择!回东宫呆着去!”
钰儿小时候知道他爹不讲道理。
但前些年实在是好多了,没想到,如今他长大了,他爹反而更不讲道理了!
他气鼓鼓地回到东宫,一进内殿,他就察觉异样。
他床上的帘帐,竟没有挂起,在帘帐的一角,似乎还有一只小鞋子的鞋头露出来了。
“都退下。”钰儿挥手,屏退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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