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的心,怦怦跳得很急。
她刚刚的催眠,起效了吗?
教她催眠的老师说过……真正有效的催眠,会让被催眠的人以为,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决定,与旁人无关。
他不会发觉,是有人引导他,或是旁人把某种想法灌输进他脑子里……
如果他觉得,那是旁人的主意——就说明,催眠失败。
“不必回府,”江业沉吟片刻,“派个人回去,带一队家丁镖师,随行保护。我们走卞城往北去!”
赶车的随从一惊,差点儿从马车上掉下去,“吁——”
“爷,您还带着伤呢?不是要回府养伤吗?现在去卞城干嘛呀?”
“哼,”江业冷笑一声,“爷要干什么,还得跟你交代,等你批准?”
“不,不是……卑职不是这意思。”随从又惊又诧异。
“还不赶紧走!”
“走走……这就走。现在绕城外,去卞城?”随从又问了一遍。
“少废话!”江业捂着他的大脑袋,懒懒地靠进枕囊里。
他余光一斜,盯着温锦。
温锦垂眸,心跳隆隆……成功了?还是他装的?应该是……成功了吧?
“温……温大爷?”江业说着,嗤嗤笑了一声,“你说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温锦呼吸发紧,两只手紧握成拳,手心冒汗。
他知道了?
他是不是自始至终,都是装的?
他只是顺水推舟?
温锦心里纷乱,但经历过太多事儿的她,表面看起来,四平八稳……
“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让国师大人,对你都另眼相待?非要我亲自送你入京?”
江业长叹一声,“我多想留在国师大人身边,就算不能学个一招两式的,起码混个眼缘!唉!”
“你完成了他交代给你的事儿,岂不是在他心中立了大功?往后若有重要的事儿,他需要有人为他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能成事的人……”
温锦说着,深深看了江业一眼。
江业微微一愣,继而笑容更大,“哈哈,说得对!说得好!你放心……”
他话音未落,后头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温锦莫名感到紧张。
江业似乎看出来了,“没事,定是我的家丁镖师追上来了。”
但听起来,数量不太对呢?
以温锦的经验和耳力判断,追来的人马,不超过十个。
以江业的家底儿,他出远门儿,随行不会这么少。
“江业!站住!放了我爹!”钰儿怒吼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温锦:“……”
钰儿!他还是发现了!
自己明明已经留书劝他了!也给他摆明了利害关系!这是他们能战胜颛顼的唯一机会!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劝呢?!
有时候,孩子太有主见了,也未必是好事……温锦焦灼地想到。
“你儿子?”江业露出狐疑神色。
温锦深吸一口气……完了,催眠的事儿,怕是也兜不住了。
“江业!把温老爹放了!”马千乘也在后面紧追不舍,“你要走就走,把温老爹还给我们!”
“汪!汪汪!”还有几只獒犬,追着江业的马车,狂奔狂吠。
江业掀开车窗帘子,往后看了一眼。
“嗬……”他被吓了一跳,“那不是我府上的马么?”
“哦,对了,那是我留在营地里的……骑着我的马!带着我的犬!追着要打我?像话吗?”
“跑快点!别叫他们追上!”
江业朝赶车的随从吩咐一声。
“爷,他们骑着马,我们还拖着马车,怕是跑不过呀!”随从简直要哭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只是答应让温大爷给医治……就闹出这么多的事儿啊!
他们以为,接下来该安安生生回到府上了……谁想到,大半夜地,还要在这荒郊野外的官道上,来一场“生死时速”啊?
“爷!江爷!我们来了!”
眼看着江业,温锦坐的马车要被追上。
回去调遣家丁和镖师的随从,带着人从北侧城门出来,恰与他们相逢。
“挡住他们!挡住后头那些人!”江业把头探出车窗,对他们吩咐道。
“是!爷放心!”
这群人立时和温钰、马千乘他们混战在一起。
“爹——”钰儿在后头,喊得撕心裂肺,“江业,你找死!你敢伤害我爹,我不会放过你的!”
在混战声中,钰儿的声音越来越听不清。
温锦两只手紧紧攥着……为什么?这孩子为什么要追过来?
他已经做了那么久的皇帝,早该明白,什么叫“大局为重”。
他们没有任何优势,唯一的优势就是,颛顼尚不清楚他们的底细!她可以趁机单独行动,拖住颛顼!
“别担心了,”车厢里的江业,盯着温锦,忽然说道,“孩子是纯孝,等他再大一点,等他明白国师定有更重要的用意,他就会理解、释然了!”
温锦微微点头……心底却有些诧异。
她没想到,江业竟然会反过来安慰她?
而且,他丝毫没有怀疑,自己被人“催眠”过,反而自行给出了一切行为的“合理”理由。
这大概是所有意外之中,最令人惊喜得了吧?
温锦深吸一口气,她把头探出车厢,向后看去。
江业的人,挡住了钰儿他们。此时,黑漆漆的官道上,早已看不见钰儿等人的身影。
……
“温钰!温钰!”卯兔急急慌慌地追上温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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