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眠在京城这么久,去的最多的是皇家寺庙或是九台山,很少来过这样的京外小寺。
寺庙很小,进香的人也不多,十分安静。
但也因为四周太过安静,一直在佛堂内等着的江无眠心中更加的惴惴不安。
香蕊又给她拿了个新的汤婆子,把她身上的狐裘披风的带子系紧了些:“南儿,可别冻着,先坐下吧。”
江无眠心里着急,哪里又是能坐得下的呢。
终于,佛堂正殿旁边的帘子后有人出现,是方才进去传信的小沙弥。
小沙弥对着她道了个阿弥陀佛:“女施主,师父让你进去。”
江无眠呼了口气:“好!”
香蕊想跟着,却被小沙弥拦住了。
江无眠转头道:“香蕊,没事的,你在这等着吧。”
刚被迎进禅房里,老者的低笑声便随着外面的弥弥佛音传来。
“来了。”上官大夫抬头笑看她。
在他的榻前小几上,已然准备好了两杯茶水。一看就知早就准备好的,而非刚刚才放在那。
且她的那一杯并非是茶,而是暖身汤。
还有四周也提前备好了几个火炉。
江无眠有几分小诧异:“老先生是知道晚辈要来吗?”
上官大夫捋了捋胡须,平日脾气怪哉的他,鲜少在人前露出这样的笑,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蒲团。
“你到是比那个小子要懂礼貌的多!坐吧。”
不难听出他话中对耶律央的嫌弃。
江无眠挑了挑眉,心说耶律央那大男人也有被人如此嫌弃的时候呢。
她颔首福身落座,踌躇了许久,还是打算直接开口:“老先生,我……”
上官大夫笑着打断。
“许久无人来陪老头子下棋了。”
江无眠方才就注意到了小几上的棋盘,棋局双方正在激烈博弈中。
她看了眼兴致勃勃的上官大夫,想了想,还是先行落座。
“好,只是晚辈棋艺不精,献丑了。”
她要去拿白子,上官大夫却拿起黑子的棋篓递给她。
江无眠一愣,自己分明是在白子这边,为何要给她黑子?
上官大夫笑笑:“这样才有意思。”
江无眠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接过,捻起一粒黑子,开始细细端详黑白二方。
方才她只知双方博弈的正激烈,现在才发现,黑白二子无论是谁,贸然落子,都会陷入死局。
不,这就是个死局!
“先生,死局又该如何落子?”江无眠微微蹙眉,第一次在棋局前如此苦恼。
上官大夫捋着胡须,笑而不语。
江无眠只好继续观察棋盘。
表面是死局,下一步出手的该是黑子。
但无论行哪一步都似是错的。
可她却不会真的把焦灼表现在脸上,而是故意在每一步上都假意落子,却又及时收回,如此般牵着对方走,从而迷惑对方。
如此一来,白子那边,只会自乱阵脚!
但这些好像都不是这棋局的重点。
也不是老先生真正想告诉的她的。
重点是,她本是白子一方,手里却拿着黑子。
而对方表面是白,蕊子却是黑透了的!
江无眠突然间醍醐灌顶,抬头看着对面老者!
“老先生,您……!”
上官大夫缓缓地笑了。
……
等江无眠出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香蕊在外面等的十分焦灼。
“南儿!”终于见她出来,赶忙迎上前,“南儿,你问清楚了吗?”
江无眠拢紧了披风,披风下的手轻轻抚了抚肚子,低垂下的眼眸温柔极了,但话语却道:“嗯,问清楚了,那些药材就是一些补身的东西。”
“哦,那就好。问清楚是最好的,免得又遇到上次府医的事。”香蕊只以为江无眠真是来询问药材的,也没有注意到她说话时眼底里闪烁的激动泪光。
江无眠吐出一口气,莞尔笑道:“走吧,回去了。”
“好。”
离开时,她看了山脚下的皇城一眼,凌厉的寒风正刮起她额前碎发,遮掩了她的视线,有一瞬看不清那皇城真正的模样。
今日老先生提醒了她两件事。
第一件,江无眠自是明白的,她紧紧抚着自己的小腹,在这个局势下,有些事,隐忍不发,是最好的。
这也是老先生故意不提前说明,而要等她来找他的其中一个原因。
而第二件,她便有些一知半解了。
江无眠皱紧眉头。
老先生提醒她的那个手拿白子的黑方,是谁?
手拿白子,那便表示此人看起来无害,还很可能就在江无眠等人的面前,更可能是个毫不起眼,几乎被所有人都忽略的存在。
究竟是谁?
为什么老先生不能明说,是他不敢说,还是他也不确定?
……
江无眠回去时,另一个消息正好传来。
魏帝,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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