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长军做得还算到位。
他把松树镇的其他五名委员一一介绍给秦山。
双方都象征性地简单打个招呼,便算认识了,也幸亏秦山功课做得好,事先预习了,这次见面主要是对号入座。
一群人记住一个人,很容易。
但是一个人同时记住很多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天才除外。
秦山不是那样过目不忘的天才,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双方逐一握手之后,每个人叫什么名字,什么职位都已经了然于心。
见面的过程没有任何波澜,很顺利,看起来松树镇的这些干部都很热情,谈笑风生。
跟秦山第一次去河口镇任职的时候,完全没有可比性。
人群后面还有一些松树镇各直属机构的干部,他们来主要还是撑场面的,在张雨晴面前,他们并没有上来打招呼见面的资格。
第一个程序走完,第二个程序就是要开会宣布任命。
张雨晴谢绝了到办公室喝杯茶水的邀请,直接去会议室。
此时的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再加上这些人一到,场面乱了一会才算安静下来。
张雨晴坐在会议台上,右边是邵静依,左边是秦山和路长军,其余五人分别在左右两侧向外排开落座。
类似这种任命宣布会,基本都是程序化的,甚至有时候连措辞都是大同小异。
松树镇镇长路长军主持会议,首先介绍了一下县组织部的领导,因为秦山还没宣布任命,路长军暂时没介绍他。
秦山的介绍环节是留给张雨晴的。
介绍的时候,该有的掌声都有,该热烈的时候,也都很热烈。
张雨晴代表县委、县政府宣布完任命的时候,开始介绍秦山。
秦山在台上站起身,微微朝下面鞠了躬,然后坐下。
这个环节,他并没有说话。
张雨晴开始详细介绍秦山,把秦山好一通夸,什么大局观啊,站位高啊,能力强啊,能够联系群众,严于律已,等等基本好词都让张雨晴说了一遍。
光是夸秦山就用了差不多十分钟。
期间,整个会场都静悄悄的,与会人员听得都很专注。
秦山端坐在台前,目光偶尔掠过下方的人群,基本也是眼珠在动,脑袋摆动的幅度很小,充分显示出镇领导的威严。
路长军则不同。
他的双臂搭在桌子上,面无表情,目光也没有固定的焦点,貌似在听着张雨晴的介绍,但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两个大拇指却在不停地绕动着画圈。
一会儿正转,一会儿反转,看起来还非常有规律。
直到张雨晴讲完话,让秦山做表态发言的时候,他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来。
听到张雨晴让自己做表态发言,秦山很准确地打开了面前的话筒开关,把话筒头朝旁边掰了一下。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说到激动处,一不小心把话筒头插嘴里去,那样的话怎么说也是有损形象的。
秦山开会的时候,很注意这些细节,久而久之地已经形成了习惯。
“同志们,看到你们这样欢迎我,我感到非常欣慰!”
随后,秦山开始讲话。
第一句话平平无奇,个别人听了都打起了哈欠,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
然而,秦山紧接着的第二句话,却让这些人一个激灵,立刻精神了起来。
秦山说道:“这跟当初我到河口镇任职的时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河口镇的个别败类并不欢迎我,而且还搞事情!”
作为任职表态发言的内容,这句话算是相当炸裂了!
很多人都突然抬头,震惊地看向了主.席台上的秦山。
看着这位看起来过于年轻的镇党委书记,就连路长军的两个大拇指也停止了转动,满脸愕然地斜了一眼身边的秦山。
败类?
谁是败类?
表态发言上,竟然出现这样的词汇,他还是从没有听说过。
这个秦山怕不是脑袋进水了吗?
路长军的大拇指继续转动起来,更加用心地倾听秦山的发言,他要看看,秦山这样说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略一停顿,秦山此时继续道:“我用了败类这个词,并不是无中生有,也不是夸大其词,更不是主观臆断或者武断评价,而是有事实和法律依据的。”
“首先,我先说一下,这些败类里包含哪些人。”
“第一位就是原河口镇党委书记管德清!”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没有想到,秦山竟然直接点名,而且还是原来河口镇的重量级人物,秦山的顶头上司。
当然了,这个头也只顶了半天不到,就给顶沟里去了。
秦山继续道:“第二位,是河口镇原党委副书记宋世堂!”
“第三位,是河口镇原常务副镇长寇振海!”
“第四位,是河口镇原组织委员程先!”
“第五位,是河口镇原宣传委员叶丽娟!”
“第六位,是河口镇原财政所所长李维东……”
“好了,就这么多吧,五男一女,再来个男的,应该就能凑成江南七怪了!但是我不能硬凑啊,好就是好,坏就是坏,这个标准是绝对不能混淆的!”
说到江南七怪的时候,有的人想笑,但随即被秦山义正词严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秦山继续道:“为什么,我说柯镇恶和管得宽这些人是败类呢?”
这一句话,人群终于压不住了,爆发出一阵笑声。
秦山很镇定地做了个手势,把笑声压了下去:“同志们,刚才所说的柯镇恶和管得宽,并不是口误,而是他们有这个绰号。”
“柯镇恶就是寇振海,为什么管他叫柯镇恶呢?因为他瞎啊!也不看看对手是谁,瞎着两只眼睛就往上冲!”
“管得宽当然就是管德清了,为什么叫他管得宽,因为他的手伸得太长了,处江湖之远以后,他以为真的是江湖一号人物了?竟然组织了个杀手组织,要把我弄残废了!”
“这些人后来怎么样?最轻的就是号称叶二娘的叶丽娟,她是双开,其余全部入狱。”
全场一片寂静。
秦山所说的这些事情,松树镇的人都有所耳闻,毕竟这是个信息时代,消息的传递不要太容易了。
而且,原松树镇的镇长赵继奎就是到河口镇任职的,河口镇的消息传到这里有特殊渠道,传播迅速,扩散面广。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秦山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秦山还是在这样一种场合中说出来,其震撼性不亚于在松树镇发生了一场重量级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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