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江一直留意萧厌,见状眼角一抽。
二皇子更是被砸蒙了,那瓷枕虽然是空心的,却也棱角分明颇有重量,兜头砸过来险些要了他半条命。
他额头上被划出来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糊了一脸,人头晕目眩跪趴在地上时不小心摁在了碎瓷片上,手疼的哆嗦,眼睛里也很快就被血染了颜色,几乎看不清眼前东西。
“父……父皇……”
“你还知道朕是你父皇?要不然索性朕管你叫爹?”
安帝是真的气狠了,对着满脸是血的二皇子没有半点心疼怜惜,反而朝着他口不择言破口大骂。
“后宫的事情谁准你插手?陆家的案子朕有没有说过除了枢密院任何人不得擅自干涉?”
“你还敢当朝揭皇家丑闻,你是把朕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还是觉得朕这个皇帝已经碍着你二皇子的前程,恨不得早些让朕身败名裂受天下人嘲笑,好来给你二皇子腾路?!”
二皇子头昏目眩,却还是听清楚了安帝口中那些大逆之言,他撑着跪在地上急声道: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怕父皇被人欺瞒,儿臣只是想替父皇分忧……”
“啪——”
先前二皇子递上去的那叠东西被甩飞了出来,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分忧?”
安帝怒极时,眼神阴沉至极:“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替朕分忧?你真当朕不知道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你往日藏着掖着勾连朝臣,朕都睁只眼闭只眼未曾追究,可你如今竟敢连朕都算计。”
“你明明早就知道铖王之案有隐情,哄骗老四拿到证据,可你一直引而不发,反跟崔林联手欺君。”
“谢平嘉,朕当真是小瞧了你,竟是连朕这后宫里的人都能搭上关系,居然敢将凤禧宫的女官瞒着所有人弄出宫去,为着就是等到今日落井下石。”
“你想踩着陆家让天下人嘲笑朕这个皇帝有眼无珠,娶了个破鞋当皇后,你是要叫所有人都讥讽朕替铖王养了二十年的野种?!!”
安帝越说越怒,越怒就骂的越狠。
只要想起早朝之上那些朝臣隐晦的目光,想起二皇子和崔林一个接着一个抖露皇后和铖王私情,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的样子。
先前服用金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戾气再次升起,安帝眼里杀气腾腾,光是嘴里骂着已不解恨。
他起身“噔噔”朝着二皇子走了过去,萧厌见状默默提着衣摆朝旁挪了挪,而安帝到了近前抬脚就猛地踹在二皇子心窝上,将本就流血头晕的二皇子踹翻过去。
“你是不是恨不得让朕丢脸?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朕当了二十年的绿毛王八?”
“你把整个皇室的脸皮都扯了下来扔在地上让人践踏,朕只恨不得当年从来都没有你这个种,你那个贱人生母怀你时朕就该下令让人将她乱棍打死,也不至于生出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二皇子摔在地上,心口和额上都疼的厉害,可却不及安帝口中的话狠。
他几乎从头到尾否定了他这个皇子,甚至说出他母妃下贱,后悔让他出生,那一句“不孝”更是几乎断了他将来。
“父皇,父皇息怒……”
二皇子连忙翻身爬起来,想要抱住安帝的腿。
“儿臣绝无不臣之心,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父皇丢脸,儿臣……儿臣只是怕父皇被陆家蒙在鼓里……”
他涕泪横流,眼泪混着血落在脸上,瞧着狼狈至极。
“父皇信重陆家,对他们从无怀疑,皇后更是欺瞒父皇多年,儿臣是见父皇到了现在还想着要放过陆家,对他们顾念君臣之情,替父皇觉得不值,儿臣才会一时糊涂当朝说出皇后的事情。”
二皇子这会儿哪还敢想着什么功劳,安帝那些话将他骂的浑身发冷,也同样反应过来早朝之上他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陆皇后跟铖王的事可是皇室丑闻,父皇被戴了二十年的绿帽子,替人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他居然当众捅了出来……
二皇子死死抱着安帝垂落龙袍的腿,脸色惨白地哭声哀求。
“儿臣不敢勾连宫中的人,那金枝真的是儿臣意外查到的,儿臣绝不敢蒙骗父皇。”
“儿臣只是怕父皇被人骗了,怕皇后瞒过了枢密院的人,混淆皇室血脉,儿臣只是一时糊涂,求父皇饶了儿臣……”
二皇子不提枢密院还好,一提简直捅了安帝的心窝子。
安帝猛的抬脚就踹开了二皇子,狠狠甩掉被他拽着的龙袍。
“你以为全天下就你能耐?还是以为你一个废物蠢货,能胜得过朕那枢密院无数枭卫?”
“你都能查得出来的东西,枢密院会查不到?!”
二皇子脸色剧变,忍不住侧头看向萧厌。
萧厌面色冷然幽幽说道:“臣早就跟二皇子说过,陛下已有旨意,陆家的案子不准任何人插手,也提醒过二皇子,不要去查不该查的东西。”
“陆皇后的事情臣在陆家入狱之后第三日就已经知晓,只是还差证据便能将铖王之事彻底理清。”
“臣知晓此事之后就立刻将相关知情之人全数关在枢密院暗牢,命人严加看守,就是怕他们会走漏消息污及皇室声誉。”
“皇后母子的事本就是皇室丑闻,一旦传出伤的是陛下颜面,臣昨日理清所有之后,原是打算早朝后再私下将此事禀明陛下,暗中处置皇后母子,可谁能想到二皇子和崔尚书这么大的本事。”
二皇子听着萧厌的话,看着他满是冷漠隐隐厌恶的脸,突然就想起那天从宫中出去时,萧厌跟他说过的话。
他很认真的叮嘱过他,让他不要插手陆家的事情,也别接触陆家的人,免得惹来祸事。
是他。
是他贪图陆家倒下带来的利益,是他想要推人强占陆家空缺出来的位置,才将萧厌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背着他暗中调查陆皇后。
他甚至在知道陆皇后跟铖王的事后想尽办法的瞒着萧厌,不曾跟他商量,怕萧厌抢了他功劳,还自以为得了天大的把柄喜不自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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